“道歉?”
秦建飛重重冷哼一聲。
“這事兒又不是我惹出來的,是下面那幫人太特么愚蠢,我憑什么要去給他當面道歉?”
“一旦道歉,豈不是相當于不打自招,承認慶龍建筑集團是我的,機場大道附近那個賭場也是我的?”
“何黎明去了京海后,巴不得我去自投羅網,到時候依法傳喚我,哪怕什么都沒問出來,我也會被扣押一天。”
秦建飛是懂法律的。
哪怕沒有任何人證物證,只要認為秦建飛與案件有關,就可以傳喚他去。
哪怕是坐23小時59分鐘的冷板凳,啥也不問。
秦建飛敢拒絕嗎?
一旦拒絕,何黎明可就高興了。
抗拒傳喚是可以采取強制措施的。
堂堂秦家大少爺,要是被擒拿摁住,戴上手銬被抓走……
這事兒傳開,秦建飛還要不要臉?
因此。
秦建飛知道,京海是絕對不能去的。
去了不一定能獲得徐雷的諒解,但一定會被何黎明‘秉公執法’。
而留在省城,有父親的庇護。
何黎明沒有掌握確鑿證據,自然不敢太過分。
所以……
譚驍輝明白了。
秦建飛就是打算耍賴。
反正明面上,他確實和慶龍建筑集團毫無關聯。
也不是他在京海機場大道附近開設賭場。
即便有人經不住審訊,要指控秦建飛,他也可以矢口否認。
畢竟各種非法收入,秦建飛一直都是通過第三方,用專業手段洗白。
“飛哥,只要堅持耍賴,何黎明確實是拿你沒辦法。”
“可是出了事,卻當縮頭烏龜,不出面處理,這會很影響你的名聲啊!”
“以后小弟們還怎么跟你混?大家肯定會想,錢沒給你少賺,但出事你卻跑了。”
秦建飛斜眼冷瞥。
“譚驍輝,你特么心里肯定也是這么想的吧?”
“我……”
譚驍輝低下頭。
既然出來當大哥做靠山,不就是要在關鍵時候發揮作用嗎?
只可惜……
秦建飛一怕丟人,二沒膽量。
寧愿當一個縮頭烏龜,在家門口跪著。
“你什么你?有什么話,你不妨直說!”
秦建飛沒好氣的嚷嚷道。
“我是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在這兒跪再久也沒用。”
“咱們把事情比較圓滿的處理好,把惡劣影響降到最低,這才能真正讓老爺消氣。”
秦建飛苦著臉說道:
“可我真不想去京海!”
“要不你帶一箱錢,替我跑一趟?”
譚驍輝暴汗不已。
“我去?可……這也顯得太沒誠意了吧?”
“估計反而會讓徐雷覺得,你瞧不起他。”
“他根本就不是缺錢的人,拿錢去道歉,這不寒磣人嗎?”
秦建飛火大了。
“特么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讓我咋辦?”
“你要不把他電話找來,我電話里給他道個歉,總行了吧?”
譚驍輝點了點頭。
“好,我馬上找人問問。”
起身離開,譚驍輝立馬找人打聽徐雷的電話。
秦家都能把手伸進京海,在電子信息產業園中標做項目。
打聽徐雷的電話號碼,自然也不算難事。
拿到號碼后,秦建飛毫不猶豫的立馬撥了過去。
嘟……嘟……嘟……
等了好一會兒,電話終于接通了。
“不好意思啊徐少,這么晚打擾你休息,我是秦建飛。”
“嗬,原來是秦少啊!你有什么事嗎?”
徐雷的呼吸聲,有些粗沉。
秦建飛縱橫情場多年。
他當然知道,這個時間點,徐雷肯定不是在深夜跑步鍛煉。
大家都是年輕人,也都是男人,自然一聽就懂。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是真不知道,下面的人能蠢得跟豬一樣,一點兒都不會辦事。”
“今天得罪了徐少,還得罪了總務院的范部,我心里真的十分愧疚,特別的過意不去。”
“我要是在京海,怎么可能不給你面子?別說堵路攔車了,我親自給你站崗放哨、指揮交通都行。”
“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是想來給你當面道歉的,但我爸非得讓我在家門口跪著,好好反思過錯。”
“所以我四處打聽,拿到了你的電話,先給你來個電話道個歉,等我爸允許我出門了,我立馬來京海再當面向你道歉,怎么樣?”
秦建飛也是個人精。
在電話里聊,姿態放再低都無所謂。
反正沒見著面。
常言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
自己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這么低聲下氣的道歉認錯了。
徐雷又怎么好意思,揪住自己不放呢?
出來混,自然是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大家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以后難免還會有交集。
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豈不是更好?
果然。
徐雷聽了之后,哈哈一笑。
“秦少你真是太客氣了,這種小事兒,你完全沒必要親自給我道歉。”
“相比之下,我覺得你還是趕緊想個辦法,讓范部消消火氣吧!”
秦建飛心里腹誹不已。
徐雷你跟老子裝什么裝啊?
這事兒明明就是你搞出來的。
還拿范明遠當擋箭牌?
但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秦建飛也只能順著往下說。
“是啊是啊,回頭我會趕緊想辦法,好好給范部道個歉。”
“但我是真心想給你說聲對不起,今天手下的人太不懂事,給你添堵了,還望你見諒。”
“以后徐少你但凡有用得著我秦建飛的地方,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給你辦到,好嗎?”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管他以后徐雷會不會有事幫忙,先把話說到這兒。
江湖嘛,不就是人情世故嗎?
徐雷笑道:“好啊,我記住了,那你好好跪著,想辦法給范部道歉吧!”
秦建飛滿臉堆笑,接連點頭哈腰。
“好的好的,那你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等徐雷掛斷電話后,秦建飛的諂笑立馬消失。
呼!
長吁了一口氣后,秦建飛嘆息搖了搖頭。
這一刻。
心里更加痛恨那幫比豬還蠢的手下。
一邊把電話號碼記下,一邊很窩火的說道:
“今天這件事,教訓太特么深刻了。”
“回頭必須給所有人好好上一課。”
“出來做事,還是要帶點腦子,別以為有老子撐腰,就可以無法無天。”
“我爸還不是臨江一把手呢,就算將來哪天真成了,上面不是還有人嗎?”
“將來要是再有人,給老子闖出這么大的禍,老子就把他全家活埋了!!”
譚驍輝連連點頭。
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生意擴張太快。
親戚介紹親戚、朋友介紹朋友……
甭管有沒有文化、有沒有見識,什么人都招進來。
以至于隊伍中,出現了很多沒腦子沒見識的蠢貨。
做事機械死板,完全不懂得靈活變通。
真以為秦家在臨江,可以一手遮天。
不把這種蠢貨趕緊清理出去。
將來某一天恐怕還要暴雷出大事。
“徐少這邊是搞定了,但范部那邊,咋辦呢?”
秦建飛想了想。
“如果我去道歉認錯,那就相當于是給我爸臉上抹黑。”
“讓人知道我爸教子無方,生養了我這么一個孽子。”
“而范部身居高位,他要的絕不僅僅只是一句道歉。”
“不送幾個進監獄蹲幾年,怎么可能讓他消氣?”
“所以準備打點好,弄一批人出來受審吧!!”
秦建飛話盡于此,不想再多說了。
事到如今。
他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只求破財免災,能讓這件事盡快過去。
……
京海。
得知專案組車隊,即將駛出高速公路。
林朝陽趕忙開門下車。
十月份的京海,天氣早已轉涼。
夜里的瑟瑟秋風,冷得林朝陽縮了縮脖子。
“這么涼爽的天氣,要是躺在被窩里睡覺,該多舒服啊!”
林朝陽心里一片苦澀。
雙手插大衣兜里,望著高速公路收費站,只盼能早點回去。
然而……
專案組的車隊還沒看到,兜里的手機倒是突然響起。
一看是趙立冬打來的,立馬毫不猶豫接通。
“不好了林書紀。”
“我剛剛接到消息,專案組沒有通報我們,直接就異地調警,對京海的各大娛樂場所進行了突擊掃蕩。”
“什么???”
林朝陽大驚失色。
他當然知道。
最近京海經濟迅猛發展,各大娛樂場所的生意是有多么火爆。
燈紅酒綠、聲色犬馬。
突然毫無征兆的被突擊掃蕩。
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有很多人被抓了。
何黎明調任去省城之前,在京海工作多年。
他當然知道,這一網下去,會撈到多少魚。
他都還沒到京海,就突然玩這么一出先聲奪人……
如此雷霆掃蕩,真是一點兒情面都不給自己留啊!
“特么的!”
“何黎明肯定知道,秦家能在京海中標做不少項目,是我出面給了方便!”
“為了將來能進省里,這兩年我和秦正雄走得很近,何黎明也一定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頭!”
“如今假公濟私、公報私仇的機會來了,換做是我,我也會玩這么一出,狠狠扳回一局!”
想到這兒,林朝陽心里頓時無比窩火。
很氣惱自己為什么沒有提前想到這一點。
天真的以為,自己親自到高速公路收費站來迎接,給足何黎明的面子。
他到京海展開工作后,就不會下手太狠,把京海政界搞得地動山搖。
可結果呢?
何黎明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
人都還沒到,就先隔空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什么叫拿著雞毛當令箭?
什么又是趁你病要你命?
痛苦的閉上眼睛,林朝陽攥拳說道:
“馮書紀親自批示成立的專案組,他作為副組長,當然有權利異地調警突擊掃蕩。”
“不過你知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調派的嗎?來得這么突然,這么快,應該就是周邊市縣的吧?”
趙立冬嘆息道:“沒錯,就是從勃北市調來的,而且帶隊的人,還是安長林!”
“……”
林朝陽聽到這地名和名字,差點兒暈倒。
特么的!
安長林在京海當了很多年副局。
他對京海簡直不要太熟悉啊!
而且誰不知道安長林一身正派?
他就是過于正派,出淤泥而不染。
所以才會被調離京海,去經濟落后的勃北。
名義上是升遷了,但在勃北那種窮地方,再想干出點政績往上升,就太難了。
對此,安長林怎么可能會毫無怨言?
如今何黎明異地調警,讓安長林過來突擊掃蕩。
他那么正派的人,這次又只是聽命辦事,不怕得罪人。
當然是能有多狠,就有多狠,絕不手下留情。
把以前在京海,想做卻不敢做的事,趁此機會全做了。
看著閃爍警燈的大巴車,駛出收費站后直接加速離去。
根本不做片刻停留。
林朝陽心里頓時更加難受了。
“徐少啊徐少,你這一翻臉,京海都要變天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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