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李居澤確認父親睡著后,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房間。
雖然他今天沒有受邀,去參加國慶晚宴。
而關于這場晚宴的新聞報道,時間也并不長。
但是憑借敏銳的政治嗅覺,他還是察覺到了異常。
郭啟瑞、韓福民等人的缺席,宋副總跟著老者出場……
足以讓李居澤相信,權力的爭斗不會再有,未來十年的大局已定。
“父親應該說得沒錯,郭啟瑞他們落馬,并不會牽連到咱們。”
“如今正是需要招商引資,大力發展經濟的時候,誰會對咱們香江龍頭企業下手?為了點小錯,至于嗎?”
感慨之余,李居澤翻了個身,放心大膽的睡了。
不過……
他顯然忽略了一點。
人類一旦睡著后,潛意識是不受控制的。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沒過多久,他便進入了夢鄉,但卻完全沒意識到這是一個夢。
夢里,正在酒店房間收拾行李,準備和父親飛往西蓉的他,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本以為是客房服務,或者隨行工作人員有急事找,他便快步去打開了房門。
沒想到卻進來了一群亮出證件,穿制服的。
他們自稱是反貪總局的工作人員。
查到他們昌江地產實業集團,涉嫌多起商業行賄犯罪,要將他們父子倆帶回去接受調查。
李居澤當即嚇得不輕,立馬高聲辯解,說所有事情都與他們父子倆無關,他們要見律師。
可對方卻聲稱,這是內地不是香江,律師來不來都一樣,他們有拘捕證,若是拒捕,他們有權采取強制措施。
這樣的回答,自然讓李居澤慌了神。
他趕忙又說,他們集團是香江龍頭企業,更是著名跨國企業。
龍國正處于十分關鍵的發展時期,想要他們集團來內地投資。
怎么能因為一點無關緊要的行賄犯罪、偷稅漏稅等,就要抓人?
更何況,他父親李佳辰可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是香江的工商界代表、是政商會委員。
哪能說帶走就帶走,說抓就抓?
可對方根本不聽。
反而說,你爸李佳辰算什么?
不就是一個有點錢的企業家而已。
文化署長韓福民、教育署長郭啟瑞等人。
級別更高、權力更大,還不是照樣被拿下?
說著,他們便亮出配槍和手銬,直接將父子倆要抓走。
李居澤想要掙扎脫身,去打個國際長途電話。
結果人還沒掙脫,就被槍托重重砸腦袋……
“啊!!!”
李居澤大喊一聲,猛的坐起來。
神情十分慌張又驚恐的左右環顧。
呼吸急促,汗流浹背。
吞咽了一下口水,緊張不已的摁亮臺燈。
借助臺燈燈光,他看到自己正坐在床上。
旁邊并沒有人,哪有反貪總局的工作人員?
而且雙手也并沒有銬上手銬。
“唉!原來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啊!”
長長的嘆息一聲后,李居澤頓時暗暗慶幸無比。
慢慢躺下來,蓋好被子。
心臟卻不爭氣的,瘋狂怦怦狂跳。
而且噩夢中的場景,竟不由自主的浮現于腦海。
好像自己和父親,真的被抓過似的。
“不不不!”
“噩夢而已,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而且人們不是常說,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嗎?”
“夢見我們父子倆被抓,那反而證明我們沒事了,對,肯定沒事!”
李居澤翻了個身,側身蜷曲著面向房門。
他雖然嘴上說沒事,可依然心有余悸,根本不敢伸手關掉臺燈。
沒辦法!
做賊必然心虛。
作為商業巨鱷李佳辰的大兒子,李居澤當然太了解父親的發家史。
在許多人眼里,父親是白手起家,掙下千億身家財富的商業天才。
但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
李居澤承認父親,在經商方面是有那么一些天賦,能力和膽識也確實比一般人要強。
但真正讓父親大發橫財的主要原因,其實還是順應了時代的變化,吃到了時代的紅利。
在上世紀五十年代,龍國趕跑眾多侵略者,實現了獨立自強之時,卻也開始遭受西方的封鎖圍困。
而尚未回歸,與內地又只有一河之隔的香江,自然就成了一個極為重要的貿易中轉站。
當龍國人在那邊半島之上,痛擊以米利為首的西方聯軍之時。
旺盛的物資需求,促使很多香江人,都冒險搞起了走私生意。
弄虛作假、以次充好的無恥奸商很多。
而不畏艱險,物美價廉的愛國商人也有,比如霍東瑛。
也正是從那時候起。
香江就成了龍國極為重要的對外窗口。
大量的貿易需求,帶動了香江的經濟發展。
無數內地人想方設法的偷渡入境,也為香江注入了空前活力。
雖然來自各個地區的人群混雜在一起,導致社會治安相對混亂。
可是在滾滾時代浪潮推動下,香江的經濟還是迅猛的騰飛而起。
經濟上漲、人口增加,房價怎么可能不暴漲?
在龐大的時代紅利面前,搞房地產生意的,真是想不發財都難。
當然。
李居澤認為父親李佳辰,之所以能脫穎而出。
除了他眼光獨到,很擅長于買地搞開發之外。
他認為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成功因素,那就是膽子夠大。
房價瘋狂暴漲,老百姓就那么一點小錢,哪有很多人買得起?
為了不缺購房顧客,同時也為了獲得更高的利潤。
別人頂多想到偷稅漏稅,但父親膽子更大。
他還想到了將房地產與洗錢相結合。
眾所周知。
來路不正的錢,不洗干凈是沒辦法落袋為安的。
比如那些貪官受賄的錢,那些黑惡之人的不法收入。
以前這些黑錢的漂白成本很高,動輒手續費要兩三成。
但父親一出手,直接把手續費給打下來了。
房地產作為典型的資金密集型行業。
使用現金為砂石、水泥、鋼筋等供應商結算貨款,給建筑工人結算工資,當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有這么大的現金需求,那么父親便讓各個售樓部敞開了銷售,不管客戶的現金是從哪兒來的,照收不誤。
這樣一來,那些養了很多小弟的大佬們,自然太開心了。
他們開夜場、開賭場,販毒、收保護費、放高利貸……
每天都有大量的違法收入,都是見不得光的黑錢。
而香江的房價漲得快,又有不少的投資獲利空間。
于是乎。
大佬們開始瘋狂買房。
動輒幾百上千萬的現金,一箱箱的用車拉到售樓部瘋狂買房。
而且盡量一次性多買幾套,基本都是只給首付,而不是全款。
這樣后續還月供,就可以直接用黑錢還銀行,都不用洗了,多爽?
而由于他們的瘋狂購買,導致一個個樓盤變得熾手可熱,相當于變相推高了房價。
這讓父親真是一舉兩得,既賣掉了房子,還把房價給炒起來了,真是賺麻了。
而對于那些貪官和大佬們來說,這種辦法也是一舉兩得。
他們把黑錢變成了房子,已經相當于把錢洗干凈了。
而房價又在不斷上漲,多年后轉手賣掉,還能享受到房價升值的收益。
這不也是一舉兩得的嗎?
隨著生意越來越紅火。
李居澤發現父親的胃口和膽量,也是越來越大。
父親已經不滿足于,只是簡單的收黑錢賣房了。
小打小鬧,利潤不高。
要干,就干大的,替重量級客戶洗大錢。
他一邊開始大力搞商業地產開發,一邊又搞起了專業的財務公司。
動輒幾百平米的大商鋪、寫字樓等等,普通人哪兒買得起?
別說級別不高的貪官買不起。
那些養了很多小弟,經常又要爭搶地盤,打打殺殺的黑惡大佬,自然也買不起。
但是巨貪們,手握巨量的黑錢,他們就能輕松買得起。
大量的黑錢買入后,經過裝修出租一段時間,能賺不少的租金收入。
想要跑路移民海外,財務公司可以很方便找到下家,進而實現財富轉移。
當然。
除了幫忙洗錢之外,還有一些手段可以滿足貪官們的需求。
比如受賄的人,指定行賄的人給他買房,或者低首付買下房子,讓別人替他還月供。
更有受賄人掛牌賣房,行賄的人故意出高價買,或者簽了合同,寧愿賠償巨額違約金也不買。
除此之外。
利用商票、虛假工程合同、虛擬經營合作等眾多方式,簡直數不勝數。
光是李居澤知道的就有不少,而這也是他為什么會做噩夢的原因。
因為他太清楚,這些年替多少人洗過多少錢,轉移過多少錢。
那些早就移民海外的權貴子弟們,很喜歡通過離岸信托的方式開公司,套取不法收入后轉移到海外,用于投資和消費。
這樣一來,他們在國外的收入是合法合理的,經得起查,因為是靠投資賺來的。
而國內他們的權貴親屬呢?
他們可沒有收受一分錢的好處,一個比一個清白廉潔。
查到又能咋樣?
不是早就離婚沒啥關系了,就是根本沒多少不法收入。
然而……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壞事做多了,總有心虛害怕的時候。
即便正義尚未來到。
可是一聽說,有級別很高的大佬突然落馬。
李居澤自然還是會被嚇得夠嗆,以至于被噩夢嚇醒。
再次翻了個身,李居澤沒好氣的吐槽:
“想什么呢?真要出事,早他媽出大事了。”
“何至于父親還能參加晚宴,我還能在這兒躺床上?”
“再說了,集團的具體經營事務,早就不是我們父子親手參與。”
“真要出事,有的人愿意出面背鍋扛罪,反正商業犯罪也蹲不了幾年就出來了,哪兒用得著我們父子倆去坐牢?”
一番自我寬慰后,李居澤也懶得關臺燈了,閉上眼試著繼續睡覺。
比起胡思亂想被抓,還不如想想瘋狂屯下很多地皮。
趕上了龍國經濟騰飛,房價地價上漲,賺得盆滿缽滿。
父親也因此超過了徐雷,成為了龍國首富。
不知不覺,李居澤又睡著了。
這一覺,他沒有再做噩夢。
早上醒來,發現屁事沒有。
吃過早餐去機場,依舊能正常過安檢登機飛往西蓉。
當飛機轟鳴加速起飛,李居澤懸著的心也徹底踏實。
雖然知道這一場超級風暴,還不會那么快就輕易結束。
但他十分確定,他們香江李家是有驚無險,已經十分安全。
就在他準備好好休息一下之時。
卻總感覺,有人好像一直在頂著自己。
扭頭一看,是一張淳樸憨厚的笑臉。
眼神真誠,笑容燦爛。
“您好李總,我叫高啟強,旁邊這位是我弟高啟盛!”
“我倆來自京海強盛集團,非常高興能和你們父子一起飛往西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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