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鄧晶兒聊了一會兒后,便掛了電話。
  裴珩現在對我,確實和以前大不相同,可是為時已晚,一切都已經面目全非了。
  “誰的電話?”于一凡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后,他問了一句。
  我回頭,將手機收了起來,隨意地答道,“是鄧晶兒,就是來問一下我爸手術的事情。”
  “準備什么時候回國?”于一凡的話題忽然就跳到了這件事上,他這個問題給我的感覺就是,他好像想要我早點回國。
  我爸手術完以后,肯定要在這里先休養一段時間,身體情況穩定了再回國。
  “看情況吧,怎么了,你要是忙的話可以先回去,我一個人可以搞定。”我順勢就想要于一凡先回國,他在這里越久,我爸就越心猿意馬,期待著我能再度和于一凡發展點什么。
  于一凡的眉心不易察覺地皺了皺,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我等著他回答我,可是他許久都沒有說話。
  這個反應反而讓我感到很忐忑,如果于一凡有讀心術的話,應該能看到我心里飄著四個大字:求你快走。
  真要比起來,于一凡比裴珩還難搞,如果裴珩出現在這里,我爸會毫不猶豫地趕走他,然后開始對我一再叮囑警告,不能再和裴珩死灰復燃。
  于一凡就不一樣了,他就是我爸媽心里的白月光,就算之前我爸媽答應了我,不再勉強我感情上的事,只要于一凡多刷刷存在感,他們還是會動搖。
  “我會在這里陪著你,直到你和你爸回國的那天。”沒想到于一凡來了這么一句,我頓時就僵住了,我還能找什么理由趕走他?
  當下我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回到位置上坐好,默默地等著手術結束。
  這是一場漫長的手術,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身體都有些麻了,我才站起來動了動,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我爸被推了出來,還沒有醒。
  醫生走了出來,用英文告訴我,“手術很順利。”
  “謝謝!”我欣喜不已,連連道謝,跟著我爸回了病房,等他醒來。
  按照醫生的吩咐,我爸還需要住院一周左右看看恢復的情況,如果我們實在想要轉回國繼續休養,也是可以的。
  我難以掩飾我此時的歡喜心情,臉上的笑容一直就沒有消失過,哪怕是坐在床邊看著我爸發呆,也忍不住笑,感覺心里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落下了。
  “你先去吃點東西,這里我守著。”于一凡開口了,他凝視著我的臉,“你今天還沒有吃任何東西。”
  “我不餓,你去吃吧。”我笑道,然后伸手去摸我爸的手,“于一凡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爸就是我最大的靠山,小時候我覺得他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最厲害的人,到現在我才發現,他老了,也需要我來照顧他,需要我成為他的靠山,我最怕的就是他和我媽離開我。”
  我說得很動情,上一世愛情是我的主旋律,這一世我更傾向于親情,無論是我爸媽,還是洛洛和明初,都是我好好生活的精神支持。
  于一凡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他的容顏寧靜而俊朗,少了和裴珩對峙時的偏執陰冷,一如從前。
  “于一凡,其實愛情沒那么重要的,你母親當初盼著你離我遠點,找個合適的女人結婚生子,她是發自內心的為你好,我想現在你爸也是這么想的,你應該以他們為重,好好打理公司,別再和裴珩對著干,然后成家,知道嗎?”我心情好,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緩和起來,拿出了長輩的架勢開始勸說。
  于一凡只是笑了笑,“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很多事不是你知道就能做到,懂嗎?”
  我噎住了,這個道理我當然懂,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別操心我,好好照顧好叔叔,其他事等到回國以后再說。”于一凡怕我再說下去,提前制止了我的苦口婆心。
  “嗯,我知道了。”我沒有再廢話,而是將我爸手術成功的好消息,群發給了我媽和鄧晶兒她們。
  光是應付大家的回電,就去了大半天時間,我爸也終于醒了過來,他臉色有些蒼白,但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剛手術完,我爸還吃不了什么東西,只能吃醫院里專業搭配好的營養餐。
  這個情況下,他還惦記著于一凡。
  “小于,你還沒回去?辛苦你了,特地過來陪著我們父子兩個。”我爸一副過意不去的樣子。
  “沒事的,叔叔,我在這邊也有點事要處理,所以順道就來看看您而已。”于一凡找了一個理由讓我爸心里輕松一點。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幾分深意。
  “你別騙我,我知道你是特地為了我和意意才來的,不過我看啊,你也很忙,其實不用浪費太多時間在這里的,你這樣讓我們一家人都過意不去。”我爸話鋒一轉,居然是想要讓于一凡先回國的意思。
  我很是驚訝,我爸這個轉變讓我意想不到。
  于一凡倒是淡然,他答道,“好,叔叔您放心,我如果真有其他事需要處理,會分清楚輕重緩急。”
  “好,好,小于啊,我們家……”我爸說著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滿臉都是對于一凡的愧疚。
  這是什么意思,我們三個人心里都懂,主要內容就是我不知好歹,對不起于一凡,建議然后我們家也不好意思再浪費于一凡的時間了。
  我好像反應過來一件事,我爸的手術成功了,覺得自己又可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老婆女兒不再需要托付給別人,所以又開始尊重我的選擇,讓于一凡別在我這里耗著。
  “爸,行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和于一凡去吃點東西。”我打斷了我爸,他才剛醒,就這樣一直絮絮叨叨的,不利于身體恢復。
  于一凡起身,“叔叔,我們先出去了。”
  “行,我再睡會兒,總感覺有點不得勁,身上動刀子就是感覺不行,唉,老咯。”我爸嘀咕了幾句。
  我則是帶著于一凡下樓,想去吃點東西,醫院兩邊都有電梯,我們從左邊下去,沒有注意到右邊電梯里走出來的陶雪。
張阿偉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卻還要努力裝做一本正經,絲毫不介意陳牧的鄙視。
酒館內燈火昏暗。
坐在對面的陳牧,此時卻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