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微笑點頭，對林月也多了幾分耐心，這孩子還是能教的，可惜了好苗子，早些教肯定不同。
人牙子進來了，帶了十幾個大小不一的丫頭還有幾個中年婆子。
李玉和林月坐在一起，不急著吭聲。
“給大夫人請安，今兒就這些丫頭還算齊整本分，那幾個婆子也能用。”
人牙子行了禮陪著笑。
“玉兒你先挑。”
秦氏是真心照顧林月，估摸她不會挑人，怕出丑傷了孩子的自尊心，讓自家姑娘先挑，你照貓畫虎就行。
“會刺繡且自認做得好的，上前一步。”
李玉站起身就開始挑了，前后走了一圈觀察姑娘婆子。
有不少姑娘都站了出來，女紅是姑娘必學的，農家姑娘未必比千金小姐差，人家靠這手藝賺錢貼補家用。
李玉點點頭。
“認字的能寫自己的名字，千字文三字經這些能通讀的站出來。”
李玉再次提高了標準。
這下只剩下三五個姑娘了，很多女孩壓根不認字。
“有其他特長的站出來，在別人家做過丫鬟的站出來……”
林月細心的觀察，把李玉的要求都記在心里，慢慢琢磨其中的門道。
這次又多了三個丫頭，還多了兩個婆子。
李玉上前問了兩個婆子，“你們都會什么，說一說，那幾個也說說。”
“老奴會做菜，做席面也能見人，會做醬菜之類的。”
“老奴會做點心，一直是面案上的，以前在鋪子干過。”
“老奴會農事，以前是人家的管事婆子，后來打仗才被主家還了身契，可我親人都不在了，就剩一個姑娘，那紅衣服的是我女兒，我們母倆想在一起。”
這婆子還特意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姑娘。
“原來你們是母女，家里其他人也遭難了？”
李玉看了眼那個姑娘，紅衣服的姑娘低下頭眼圈都是紅的。
“回姑娘的話，逃跑的時候男人和兒子死了，就剩我們娘倆了，我以前一直是內院和農莊上的管事婆子，您要是用得上我求您留下我們吧。您也看到了，姑娘大了，我一個老婆子護不住孩子，要是您嫌棄我粗鄙，把姑娘留下吧，好歹讓干凈的活著……”
婆子噗通跪了下來，伏在地上痛哭。
李玉一下麻爪了，她這人不怕來硬的，就怕別人賣慘。
“這是什么地方讓你啼哭。”
人牙子瞥了一眼秦氏，見沒動靜趕緊呵斥。
“你起來說話，莫要哭哭啼啼，如今世道亂了，遭難的不是你一家，留不留你也是我家長輩做主。”
林月知道李玉的缺點就是心軟，立刻站出來說話。
“是，是老奴的錯。”
林月又追問了一句，“你會莊子上的農事。”
“以前一直和男人一起管的，內院我也干過廚房管事，后來我主子人手不夠就調了我們夫妻去管理農莊了，我閨女一直是女主子跟前伺候的二等丫頭。”
婆子垂首回話。
林月湊過去依偎在秦氏身邊，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你想要個婆子？”
“嬸子，我姑姑說要給我產業讓我學著打理，我想著也該有自己的人，總不好都要顧家的人吧。”
林月也越發清明了。
“說的也對，不急。”
秦氏拍拍她的手，林月行了禮才坐了回去。
“我家孩子給你求情了，要留下也可以，死契，姑娘要學規矩，你們母女未必在一處干活，以后要懂禮守規矩。”
“是，奴才愿意，只要讓我們母女留下，做什么都愿意，臟活累活我都能干。”
婆子大喜過望，立刻跪下來咚咚磕頭，磕的悶響。
這摸樣讓林月也心生憐惜之色。
“行吧，你倆站一邊去。”
李玉手揮了揮。
婆子高興地起身，拉過女兒站到一邊。
母女倆臉上有著明顯的喜悅和慶幸之色。
“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李玉出聲。
眾位姑娘把手伸了出去，這是要看手是否粗糙，有沒有留指甲，手就能看出很多東西來。
苦孩子的手粗糙，干活的手不可能細皮嫩肉。
林月腦子一轉也就明白了，看到有個姑娘留了指甲，手也比較細嫩，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手。
李玉快速的點了幾個丫頭站了出來。
“就這些吧，那兩個婆子也留下。”
“是。”
“去賬上結錢吧。”
秦氏這才微笑點頭，玉兒選的人都很不錯。
“帶下去洗洗，先學一個月規矩。”
“是。”
嬤嬤將人領了下去，不是買回來就用，外頭人有虱子，要先洗澡洗頭學規矩，學好了先干灑掃這樣的活觀察著，好了才能一步步進院子，不是啥人都能往姑娘跟前湊的。
“玉兒，剛才那個手細嫩長得也挺好的你怎么沒要？”
“你是不是覺得她和那個母女倆差不多？”
李玉朝她笑了笑。
“我猜著是養尊處優，該是伺候過人吧，不像是吃苦干活的手。”
“都猜對了，不過你剛才離得遠，她身上還有香味，是香粉味，我不喜歡她，眼神很傲氣，我是選伺候的丫頭不是選姑奶奶，誰是主子呀。”
李玉下巴一昂，很倔強。
“哦，原來門道這么多。”
之前李玉挑人的用意都能看懂，就這最后一個有點疑問，現在也明白了。
“壓不服的奴才趁早打發了，不費那勁。”
李玉擺擺手。
“奴大欺主，奴才做主子的主。”
林月補充了一句，是想明白了。
“對，都混到被人買賣的地步了，哪來的傲氣，錯過清白人家，就只能去青樓了。”
秦氏冷笑一聲。
為啥留下那對母女，當娘的心，雖然是奴才也希望自家女兒活的干凈些，錯過這次機會不知道人牙子會把她們賣哪去。
“那個老婆子很精明。”
林月微微點頭一下就通順了。
“可不是么，你真要那婆子？”
“我姑姑說讓我學著管家理事，我想著自己跟前得有個人，就瞧中那婆子了。”
林月大方的說了。
“想法是對的，人還要學學規矩，怕你彈壓不住，讓我舅母幫你調理一回。”
“謝謝嬸子，我也是這個意思，想求您教教晚輩。”
林月紅著臉懇求。
“你不說我也要做的，這樣吧，人給你肯定不妥當的，怕你被騙了，你姑姑臨走時特意拜托我教你，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
“是，謝嬸嬸疼我。”
林月知己的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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