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這頓飯吃的是非常有味道,新鮮的松茸菌、牛肝菌、雞樅菌再配上老雞湯,最后汆入一道新煮熟的過橋米線,頂級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樸實的烹飪工藝。

  午飯的時候,村里的老支書段志軍親自送了一盤菜過來,這是村里的習俗,要是有親近的客人來村里,關系好的村民往往要給客人的飯桌上添一個菜。

  老支書送來的菜是羊肚菌攤土雞蛋,這道菜用料舍得,老支書狠狠心攤了5個雞蛋。

  送完菜后老支書一時也沒走,也不上桌吃飯,就坐在桌旁抽著煙,時不時地打聽幾句梁賢的來路,忍不住對著梁賢說道:“梁先生,我們莫奶村以前可不是現在這光景,村子里面人口多,地又少,日子過得越過越差,你是大城市里的能人,可要幫我們村想想辦法,再怎么說,我們村也是亞楠丫頭半個家不是。就算是為了亞楠,你也要擔起這份心來”

  老支書的眼神很殷切,梁賢不好當面拒絕,只能先敷衍著應承下來。宮亞楠被老支書一口一個“為了亞楠”說得也是滿臉羞紅,但是老支書年紀大了,而且也是出于為全村著想的好意,宮亞楠也就不好當面駁斥老支書。

  吃完午飯,宮亞楠和茹果準備去吊唁羅光杰的亡父,村里的祖墳都修在后山高崗上,羅母沒去,她給眾人準備好了一些祭品。

  臨出門時,羅母又拿出一塊米黃色的麻布塞給羅光杰道:“這塊麻布不吉利,你爸生前最喜歡,你今天就一起燒給他吧。”

  羅光杰接過麻布點了點頭。

  鄉里之間的祭奠并不復雜,宮亞楠、茹果按照女兒的禮數在墳前鞠了三個躬,點了一支香,又在墳前擺了米飯、水酒和點心,剩下的就是給先人燒紙錢。

  燒完三沓紙錢后,羅光杰掏出羅母給的那塊麻布展開。

  這是一張長5尺、寬3尺的黃麻布,時間久遠了,麻布泛黃,有些地方還滲有殷紅色,這是一面旗幟,在旗幟中央寫著一個大大的“死”字,難怪羅母會說這東西不吉利。

  “死”字的左右兩邊分別用毛筆豎寫著幾行小字,四個人將這面旗幟鋪開,逐字逐句地辨認起來。

  這面旗幟應該洗過很多回,有些字跡已經洗得淡不可察,好在當年書寫文字的墨汁早就沁入麻布的纖維里,所以旗幟上面的字跡還都能依稀辨認出來。

  大家從右邊兩句讀起:

  我不愿你在我近前盡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盡忠

  大家又從左邊讀起

  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面,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落款:父手諭

  這個一封老父親寫給兒子的死書,在祖國抗日危亡之際,一位老父親送兒子上戰場,殷切囑咐,勉勵兒子視死如歸,馬革裹尸。

  在場的四個人都被這手書旗幟上老父親的拳拳愛國之心所感染,眼淚奪眶而出。

  就在羅光杰準備將這面旗幟投入火中的時候,梁賢心頭一動,一把抓住了羅光杰的手說道:“小羅,這面旗幟不能燒。聽我的,這是一面記錄抗日戰爭的歷史文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父親應該是川省人,這面旗幟來頭不小。”

  緊接著,梁賢就將他記憶中關于“死字旗”的來歷說了出來。

  原來這面死字旗是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滾滾抗日洪流波及全國,20歲出頭的曲山場青年教師相邀幾位志同道合的青年同志,決心從軍報國。當年,縣城各界在“大安游藝場”召開歡送大會,縣長親自將青年父親手書的“死字旗”授予青年本人。

  隨后,這群青年被編入川軍29集團軍,一路奮勇殺敵,各自從一名普通士兵,逐漸成長成排長、連長、參謀、副營長,并多次受到部隊嘉獎。

  這面旗子雖然不重,但是在旗幟里面鑄入了中華民族的愛國之魂,這道愛國之魂團結了全國四萬萬同胞,共同抗擊侵略,誓死保衛祖國。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不求風光天下,但求馬革裹尸。這就是中華民族的堅韌不屈的民族力量。

  可惜,這“死字旗”的原件已在歲月的戰火中遺失,沒想到,就在這偏遠的定省小村子,這面鑄有中華魂的“死字旗”又能重見天日。

  聽完梁賢的話,宮亞楠和茹果都勸羅光杰將這面“死字旗”保存好,這面旗不能燒,如果輕易燒掉了,就燒掉了抗日一段歷史,也燒掉了一代忠魂的豐功偉業。

  從這面旗幟可知,羅光杰的父親也不是一個平凡的人,羅光杰對自己父親的歷史了解不多,只是知道父親原本是川省人,解放前是國軍戰士,去過緬甸,解放后娶了莫奶村的羅母就在莫奶村定居了,莫奶村是個偏遠的小村子,要不是當年知識青年插隊來到這個地方來參加建設,這里的人與外面世界也不會有太多的交流。

  在梁賢三人的再三勸阻下,羅光杰沒有將這面“死字旗”燒掉,并打算好好保存住。

  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這就是高原生活的特點,天無三日晴,地無三里平,這里有著最原始的風景,最新鮮的空氣,最純正的美食,然而生活在這里的人也過著最苦命的生活。

  羅光杰心思也有些活動了,他忐忑地問著梁賢:“梁哥,您是大城市里來的人,我們村這么窮,有沒有辦法讓這里脫貧致富呢。”

  宮亞楠覺得羅光杰問的問題太難了,哪有那么容易就讓一個貧困村子能脫貧致富,何況她也知道梁賢現在的處境,梁賢本人還在宮亞楠的手下討生活,自己照顧自己還顧不過來,哪里有能力去幫助莫奶村。

  頂著頭頂上的小雨,梁賢也沒說話,他在思考他重生的意義,隱居在理關,并沒有讓他能悟透生死大道,上天再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他應該去做點什么?

  佛曰:坐亦是禪,行亦是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還在,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看到煙雨朦朧中的莫奶村,再想到那些高舉著“死字旗”沖殺在抗日前線的烈士先賢,梁賢也有些感動,他悠悠地說道:“讓莫奶村一村之人致富不難,難就難在要讓全國人民共同富裕,這是千秋偉業,我做不到呀。”

  茹果也有些感動,她接話道:“如果能讓莫奶村脫貧致富這就是奇跡了,我們也不求您能做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業,只要能幫得上莫奶村,我們也可以做到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宮亞楠、羅光杰也是紛紛點頭。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