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昊也去了派出所做筆錄。
等他做完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錢潮的妻子女兒在門口留眼淚。
“你好我叫岳昊，錢廠長的事情是個悲劇，我想和你們聊聊，可以嗎？”
岳昊猶豫了下，還是主動上前開口。
“校長，事情我和我媽都知道了，這件事和您沒關系，您也是好心。”
年輕女孩紅著眼睛道。
“你是晉北大學的學生？”
岳昊一愣，校長這個稱呼可不是一般人喊得，在與人相處的工程中，一般來說都是往對方身份高了的方向喊。
相比于岳昊校長的身份，一般人都會叫他岳總。
“嗯。”
女孩點點頭，眼眶依舊是紅的。
經過溝通，岳昊知道錢潮的夫人叫侯淑梅，女兒叫錢小芳，住在污水廠的員工宿舍。
錢潮忽然跳樓，讓母女兩一時間方寸打亂，不知道怎么是好。
“我送你們先回家吧。”
岳昊打開車門。
“謝謝。”
錢小芳低聲道，情緒還是很低落。
她今年大三，本來家庭和睦，誰知道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間變得支離破碎。
“我也沒比你大多少，別校長校長的叫了，把人都叫老了，以后你就叫我昊哥吧。”
岳昊除了想送母女兩回去之外，也想去污水廠看看情況。
之前他聽李國強曾經提過一嘴，說王佳一直想拿下污水廠的那塊地。
車子朝著污水廠的方向開去，這個年代城市變化非常大，到處都在搞基建。
這兩年很少在省城呆，他都有點陌生了。
“侯阿姨，我聽說污水廠效益不好，上面準備打包賣了？”
岳昊一邊開車一邊閑聊，沒上來就問錢潮的事，主要是怕刺激到母女二人。
“嗯，廠子里效益不好，工人工資已經大半年都沒發了。”
“為此老錢愁的頭發都白了一半，他已經和我們說過好多次，說等把這事處理了，以后就不用這么累，有更多的時間陪我和芳芳，誰知道……”
說著說著，侯淑梅的情緒又開始低落，在低聲抽泣。
“哎，誰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可我就是想不通，馬主任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工人工資問題，為什么他還想不開呢？”
岳昊對于這件事一直非常疑惑。
前面他能看出來，錢潮心里是非常猶豫的，可他那話一出，錢潮本來猶豫的心一下就堅定了下來，仿佛他就是直接逼死錢潮的那個人。
如果不把這件事搞清楚，岳昊覺得就好像一直在有根刺卡在自己喉嚨里一樣。
“不知道為什么，老錢最近老是和一些混混搞在一起，經常一起打牌。”
“因為這件事，我們沒少吵架，現在想想，我不應該給他那么大壓力，心情不好想打牌放松下是應該的。”
“都怪我……”
侯淑梅的眼睛又紅了。
“錢廠長是不是和什么人有過節？”
“不會啊，老錢這個人平常很和氣，廠里的人都很喜歡他，和別人沒什么深仇大恨。”
岳昊簡單問了幾句，但一直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讓他也很無奈。
看來從這對母子身上，想問出錢潮跳樓的真正原因是不太可能了。
氣氛一時有點凝重，只是時不時聽到母女兩抽泣的聲音。
岳昊能理解，本來快過年了，本該是一家和和氣氣的時候，結果出了這檔子事，家里頂梁柱一下就沒了，人家不絕望就怪了。
“小芳要是經濟上有什么困難的話，隨時和學校打招呼，我和老李說一聲，特事特辦。”
岳昊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謝謝岳校長。”
母女兩都對岳昊表達感謝。
四十多分鐘后，車子開到了污水廠，這是晉北一個二十多年的老廠子，以前也曾經在輝煌過，只不過現在沒落了。
“橫噠地產不是在和你們聊買地的事嘛，按理來說，工人的工資應該讓他們出才對。”
車子進了廠子后，岳昊狀若隨意的問了一句。
“因為買地價格的緣故，一直沒確定，橫噠地產給的搬遷價格太低不管是市里還是工人都不同意。”
“可這次出了老錢這事，就算想把價格賣出去都不可能了。”
侯淑梅說到丈夫，眼眶又紅了。
而聽到她這段話，岳昊若有所思。
其實這一段開車的路上，岳昊一直在想，錢潮一死，對誰的利益最大。
首先省城這邊是不可能的，因為所有人都會因為這件事蒙羞，都沒辦法過個好年。
而現在聽侯淑梅的意思，這錢潮一死，似乎對橫噠地產的利益最大。
他懷疑這件事八成和王佳脫不了關系，不過現在他沒有什么證據。
污水廠是有自己的宿舍樓的，錢潮家也在里面。
岳昊把車停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宿舍樓底下停著輛金杯大面包，幾個兇神惡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正蹲在邊上抽煙。
“侯阿姨，小芳，我就送到這了，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小芳是晉北大學的人，是我的學生我就一定會幫忙。”
岳昊沒下車，在車子里道。
“謝謝岳校長，您真的是個大好人。”
母女兩很感激遇到岳昊這個好人。
而等她們下車后，岳昊在車里啪嗒點上一根煙。
錢潮之死依舊迷糊重重，岳昊感覺自己應該是抓到了某個關鍵的點，但是那個點卻一直沒有想通。
只是，忽然岳昊眼睛微瞇，把手上的香煙丟出去，直接下了車。
遠處那幾個混混，忽然對著侯淑梅母女兩拉拉扯扯，雙方好像發生了什么爭吵，還挺激烈。
“媽了個巴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臭婊子給我看清楚，這是不是錢潮那老東西的簽字，是不是他的手印？”
一個三角眼嘴里叼著根煙，手上展開一張欠條。
“五百萬？不可能，老錢怎么可能欠你們五百萬？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侯淑梅不敢置信。
“呵呵，上面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他把房子都抵押給咱們。”
“這大過年的趕你們走有點不近人情，這樣，你們母女兩過個年趕緊滾，不然我們就請你們滾。”
“另外這人死了賬可沒銷，五百萬，你們想辦法也得給老子還上！”
三角眼背后，一個高差不多一米九滿臉兇神惡煞的家伙獰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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