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辦辦公室里，
賀能坐在辦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他本身是體制中人，是從計生辦抽調過來的，平日里干得活就是抓超生家庭，完了打砸房屋，
性質跟后世的強拆隊差不多！
也沒什么文化，進計生辦還是靠家里關系，勉強小學畢業，認得幾個字，過去就是外頭混的，沾染了外頭一身的壞毛病。
就是一滾刀肉，這是程培故意找這么個人，給安排進來的，就是來惡心你陳北。
這會雙腿架辦公桌上，嘴里叼煙，抖零著腿，一副混混姿態。
這時辦公室門打開，兩個工作人員從外頭進來，身前各抱著兩摞厚厚的資料，來到辦公桌前，給放到上面，
賀能見狀，把腿放下，這堆的……都蓋過他腦袋了，道：
“這啥呀？”
一個道：
“賀經理，這是廠里一年多來各類統計資料文件，有財務報表、人員出勤表、機器設備維修表、食堂食材價目表……”
“等會，等會！”
賀能叫住，道：
“什么亂七八糟的，這些東西給我干嘛？你們是不是送錯地兒了？”
工作人員一本正經，道：
“沒有送錯，剛會上賀經理你不是說得很清楚，要全面了解廠里的運行情況，方方面面，大大小小，都要關注，
還說廠里要積極配合，開完會后，我們領導立即照辦，這不讓我們把資料送過來，還請賀經理審查，全面了解。”
“不是……”
賀能無語了，有些惱怒道：
“還真把我當免費勞動力了？這是聯絡辦，嚴格意義上來講，那就是機關部門，
你們一小小私企，敢這么指揮機關部門，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上報領導，給你們廠子下個整改通知？
夠你們喝一壺的，哼！”
工作人員面色平淡，
“賀經理，你這是哪里話，你是領導不假，但也得講道理，剛明明是你說的，要詳細了解廠子情況，我們現在配合你了，你卻又說我們故意刁難你，
沒有這樣的！
如果你真要上報，那我們也沒辦法，領導也得講道理不是？
“你……”
賀能氣得臉都紅了，壓住火，
“我剛說得是不假，但我這剛來，凡事總得有個循序漸進，你這一下子來這么些，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看完，對吧？”
“這沒事！”工作人員道：
“你慢慢看，不過我們陳總說了，賀經理你每天完成的工作內容，要向他匯報，他要當天聽取。”
賀能一聽更火了，咬牙切齒，
“我是體制里的，那就是官，他陳北一私企老板，買賣做得再大，那也只是一民，
你們看過官向民匯報工作的嘛？笑話！”
工作人員輕哼聲，
“賀經理，你別忘了，你的每月工資現在是由北月來支付，那就是下屬和老板的關系。
下屬向老板匯報工作，合情合理合法，你要不愿意，那只能按公司規章辦事，會扣除相關工資獎金。”
“你們敢！”賀能呲牙咧嘴，就差動手了。
工作人員淡定如常，
“賀經理，領導的指示我都傳達了，你還是抓緊看資料吧，陳總對下屬工作很嚴格，那就不打擾了。”
兩人轉身出了辦公室。
待人一走，賀能看著桌上堆疊小山般的資料，氣得渾身發抖，一扒拉，
“嘩啦！”
桌上資料全給掃地上去了，散落一地，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罵咧咧道：
“匯報？我匯報個鳥，勞資倒要看看，你陳北能把我怎么著，槽！”
就這么著，一個上午，啥事沒干，擱辦公室里看報抽煙，還往外打了幾個電話，跟單位小姑娘撩騷了一個多小時。
午飯，去了食堂，正值飯點，幾個窗口都排了長長的隊伍，
賀能自覺高人一等，他一領導跟你們排隊？多掉份！
徑直來到窗口，橫插進去，
后面人頓時不滿了，
“哎，哎，你怎么回事？怎么插隊啊？后面排隊，排隊！”
“就是，一點沒素質，你哪個部門的？排隊去……”
后面職工紛紛出聲斥責。
“嚷什么嚷？”
賀能橫慣了，在單位里，上面領導都得給幾分薄面，你們這些個私企工人，更不放眼里了，
兇相畢露，
“我是聯絡辦的領導，按級別來說，比你們廠長還要大，領導還要排隊嘛？
你們誰不服氣給我站出來，看我怎么治你！”
這賀能到底是體制里的，其它本事沒有，但拿官架子這一套嚇唬下面人員，還是很拿手的，
一點不陌生，輕車熟路！
剛出聲的一些職工都不敢開口了，生怕惹上這位，再把工作丟了，低頭忍了。
賀能見狀，哼一聲，一臉得意，打了飯菜，到一邊吃去了。
食堂角落位置，陳北、柳月、劉香三人坐一塊，窗口那邊的排隊沖突，都看得清楚。
劉香恨恨道：
“這都什么人？還是體制里的，跟土匪沒啥兩樣。
哎，陳北，你可是廠長，這不管管？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你倒是沉得住氣。”
邊上柳月道：
“香香，你沒看出來，陳北是故意的？”
“啥意思？”
柳月道：“這個賀能越肆無忌憚，咱不就能跑去上面‘訴苦’了，陳北，你這會心里怕是都在偷著樂吧？”
陳北把嘴里飯菜咽下肚，道：
“為這點破事，我還不至于樂呵，不過呢，這位賀經理在惹事給領導添堵方面呢，還是挺有‘天賦’的，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氣，
行，挺好，呵呵！”
劉香撇下嘴，“你這家伙又憋什么壞招！
哎……”又拖個長音，道：
“我知道心里不舒坦，這種事擱誰身上也不舒服，不過我爸讓我提醒你，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可別亂來。”
陳北點頭，
“你看我像頭腦一發熱，胡亂來得人嘛？這些不算什么事，頂多就是幾只臭蟲、蒼蠅，擱耳邊瞎晃悠，“嗡嗡嗡……”的，有些吵罷了。”
劉香輕哼聲，這家伙就愛臭屁，不過她心里也清楚，這人愛耍嘴皮子是真，但并不是盲目自信，心中怕是早有丘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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