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啊，明顯胖了一圈呢。
你瞧瞧那肚子上的肉，長的可真好啊！”
“要是一直按著這個體形長下去，這豬到年底怕是得一百八十斤吧！”
……
林祿和李秀麗聽著村里的人羨慕的話，兩人不約而同地抬了抬下巴，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都是他家棠棠的功勞啊！
林福等社員情緒發泄的差不多了，才開口提到了騸豬這事。
“都安靜一下！”
“我知道鄉親們都苦于沒有養豬技術，擔心到年底完不成任務，我們幾個干部也愁啊！
去公社求領導，去建明大隊取經，想盡辦法可都沒啥子用。
我和建材幾個人心里著急啊，整晚整晚都睡不著覺……
最后病急亂投醫，只得去了廢品收購站，想著能不能撿到一本養豬的書。
誰知道書沒找到，倒讓我們找到了一張破紙，
那紙上說，閹割了豬崽，豬就會長得更肥更快。
我們也不知道紙上說的是真是假，怎么辦呢？只能去試啊！
你們看到的這只肥豬崽已經騸了有段時間了。
大家伙兒瞧瞧，是不是瞧著很不一樣……
今天把同志們喊過來，我有件事要通知各位，
我大侄子青山練出了一手騸豬手藝，要是有意向騸豬的社員，可以去找青山排隊約時間。
隊里幾個干部家里的豬崽，我三弟家里，自強家的，他們的豬崽都騸了。
我們不強求各位鄉親，你們想騸就去排隊登記。
不想騸的，就那么養也成。
路擺在面前了，怎么走就看你們的了……”
林福拿著大喇叭喊著話。
等說完，嗓子都啞了。
下面的烏拉拉一群人頓時沸騰了。
有那種信任大隊干部的社員直接沖到林青山面前。
“青山，我家要騸豬……”
“還有我，我家也要……”
……
同意的人不少，看笑話的人也有。
吳春花看著草臺子上的小肥豬崽，心動了一瞬，也是想去排隊的。
可是。
一想到要求的那人是死對頭的兒子，她就咽不下那口惡氣。
她站在人群后，臉色特別難看。
一看就被氣得不輕。
王招娣見到她娘那副可怕的樣子，站在吳春花兩步遠的地方，小聲嘟囔。
“……割了豬崽的那地方，能不能順利養大還不一定呢！”
最好全死光了。
這樣林家就得罪全大隊的人了。
吳春花眼睛微亮，心里認同王招娣的話。
對啊，沒準兒活不了呢！
她眼神一閃，身體朝跟自己合得來的幾個婦人走去。
王大牛見吳春花不是去排隊，拉住她。
“媳婦兒，干啥去啊？不去排隊了？再不排隊登記，咱家就排到最后了。”
吳春花生氣地甩開他，“滾！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讓我去求李秀麗那個賤.人的兒子，想都別想！”
女人兇悍得不行，嚇得王大牛一哆嗦，連忙松開了她。
吳春花不屑地冷哼一聲，“呵，沒出息！”
然后，去找人了。
王大牛神情黯淡了一瞬，眼底的光倏地消散了，渾身的精氣神兒都好像沒了。
知道自己管不住吳春花，王大牛嘆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熱鬧的曬谷場，聾拉著腦袋走了。
雙山大隊的人雖說也有那種不講理的，但是勤快善良、知恩圖報的人多。
鄉親們心往一處使，對大隊干部也比較信任，工作配合度特別高。
絕大多數的人都去排隊登記了。
只有極少數幾個婦人被吳春花說通，對騸豬的事心里起了問號，不打算去登記。
林福他們也不勉強。
民主民主，就是以鄉親們的意愿為主。
早早就說好了，不會勉強。
只是。
林福把話掰碎了給大隊社員說，絕大多數社員是愿意的，畢竟那肥豬崽就在那里呢。
也有幾戶人家是不同意的，他們擔心弄出問題，更覺得自家的豬崽長得不差，沒必要多此一舉。
等大隊的社員們討論的差不多了。
林福專門找上了隊里幾個不愿意騸豬的。
確定他們堅決不愿意后，林福說道：“行，愿不愿意都你們說了算！
我們說過了，不會勉強各位鄉親。
不同意的在這份放棄騸豬的說明上簽個字或蓋個手印吧。”
免得要時候生什么幺蛾子。
這些人一聽要簽字蓋手印，當然不愿意，立刻又吵又鬧。
“……這就是大隊長說的不勉強？”
“你們不勉強干啥讓俺們簽這個？”
“俺們不簽，誰知道簽了這個會不會損害俺們的好處。”
……
林福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他瞥了一眼拱火的吳春花，冷聲道：“你們有什么好處需要我們惦記的？
那邊同意的同志們不也在簽字嗎？就你們能！
既然是大隊的，你們就得聽從安排，不管是啥事都得有章程，
不是你隨便說一句話就能由著你的，我做事情一向喜歡留一手。
你們要是不愿意，去公社找嚴書記把我換了。”
大隊長噼里啪啦一頓罵。
嚇得幾家人縮了縮腦袋，半天不敢吱聲。
這邊的聲音，傳到了幾步外，那些在后面排隊的社員耳朵里，他們都不由得望了過來。
就連李建材幾個都往這里走來。
幾戶不愿意騸豬的社員，心里一慌。
連忙簽字的簽字，蓋手印的蓋蓋手印。
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那叫一個乖順！！
不乖乖的不行啊。
他們最多耍耍嘴皮子，要是真惹怒了大隊長和計分員。
損失的可是自己的利益。
但是，他們不愿意騸豬也是真心的。
因為他們自覺自家的豬長的不差，誰養的好還不一定呢。
當天晚上，王家。
吳春花瞥了眼隔壁林家，頤指氣使地指派王招娣干活。
“招娣，趕緊喂豬去，再喂一次，要是豬長得不如林家，你就給我滾出家門！”
王招娣低眉順眼，一點兒都沒有曾經欺負林棠時的兇狠。
她陪著笑臉，連連點頭，“……我這就去。”
邊上的王金寶看也不看王招娣，對吳春花道：“我要吃雞蛋，快去給我煮雞蛋。”
一身懶散，顯然已經被寵壞了。
吳春花絲毫不覺得什么，慈愛地看著兒子，聞聲道：“金寶想吃雞蛋了呀，好，娘去給你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