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坐回到凳子上的時候，唐紅的身體開始發抖。
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警察同志，你不能因為我一個小小的口誤，就把我當成犯人抓了吧，再說了，他們都是我的親妹妹跟親弟弟，我有什么理由這么對他們呢？”
“沒錯，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是我可以確定，肯定是你干的，你殺了你的弟弟妹妹。”
“哈哈，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你們警察不能無憑無據就把我抓了吧。就算是真的是我做的，也得拿出證據來，要不然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想要證據是嗎？很簡單，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測謊儀？我現在這里有一個測謊的儀器，只要讓你對著它說話，然后它就可以根據你的聲音高低，來判斷你是不是說謊了。”
唐紅的眼睛一瞪，似乎很驚訝竟然還有這樣的技術。
“我擁有最基本的人權，而且我要求律師在場，否則我絕對什么也不會說的，也不會配合你做什么測謊。”
徐山心里暗笑，這年頭哪里來的測謊啊，并且就算有，這東西也不能當成證據。
他只是欺負這個唐紅啥都不懂，詐她一詐的，不想到就讓她如此驚慌起來。
“最基本的人權是嗎？可以，我這個測謊儀，還有一種用法，就是給你提一些你熟悉的場景，看你的心理反應，判斷你把你的弟弟妹妹殺害之后，埋在哪里了。”
“我都說了我沒有干，你們非冤枉我，我要上訴，我要控訴，我恨我生在這么一個國家。”
徐山打心里覺得這個唐紅，才是最堅定的樂園派。
而且他甚至也不想去指責這樣的樂園派，他跟歐陽飄風那種人不同，她是真心想離開這里，去國外去的，因為在她的眼里，國外肯定比國內好。
畢竟她要是在國內，一旦東窗事發，她肯定就危險了，而跑到國外的話，就算東窗事發，也沒有人會把她抓回來。
“先把你這些話收一收吧，你們家鄉就那么大一點地方，村子也不大，能夠讓你一個弱女子埋尸的地方，肯定也不會太難找，所以我現在就給你們家鄉打一個電話，讓他們去找一找。”
徐山說著就讓人去掛電話了。
再次回來的時候，唐紅更另不淡定了，她在凳子上劇烈地搖晃著自己的身體，似乎想掙脫出來。
哪怕這手腳上的束縛都已經把她的皮肉給磨破了，她還是渾然不覺。
“看來你真的不走運，我剛剛給你們村子那邊打電話，結果就聽說了這么一條消息，你們村子最近有一處山體滑坡，把你弟弟的尸體給露出來了。他們已經往上報了，現在已經在你們那里的公安局準備調查了。”
這話如同五雷轟頂，把唐紅給嚇得臉都白了：“不可能，我明明……”
她說到這里，卻是生生收住。
可是這已經太遲了。
這就相當于承認了她埋尸了。
“你明明什么？”徐山厲喝一聲。
震得整個審訊室都嗡嗡作響。
唐紅的心理防線也在這一瞬間就給攻破了，不過她倒也平靜下來：“沒錯，你們懷疑的一點都沒錯，的確就是我殺了我的妹妹跟弟弟，可是我一點都不后悔。我覺得他們就該死。”
她說的是真的。
她真的沒有一點后悔。
要說真有那么一點后悔的話，那就是她沒有把事情處理干凈。
“為什么？”徐山也是很困惑。
同胞姐弟，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呢？
后世徐山聽得最多的就是扶弟魔，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殺弟魔啊。
“你看過動物世界嗎？”唐紅反問。
“啊？看過，這跟你殺害弟妹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大有關系，你知道一窩小鳥，要是在食物缺乏的時候，這些小鳥會怎么做嗎？強大的，先出生的小鳥，就會把其他的小鳥給推出鳥巢，讓它們摔死，好自己獨占資源，獨占父母的愛。”
她的聲音冰冷，聽得徐山不寒而栗。
“人又不是鳥。更何況你父母不是說了，你們無論誰考上大學，都會供養的嗎？”
“那只是口頭上說說的罷了，告訴你吧，當時我的成績，根本考不上臨省大學的，而我的妹妹弟弟，他們的成績遠遠比我好。所以這種情況之下，我家里肯定會讓我輟學打工，全力供養妹妹或者弟弟。
家里人的能力實在有限，頂多只能供養一個孩子，這就是現實。而我作為最為年長的那個，你說我要怎么辦？我只能學那些小鳥，把我潛在的威脅給消滅在襁褓之中。
事實上我也是這么做的，那一天我騙我弟弟妹妹，說是跟他們玩一個游戲，玩一個活埋游戲，讓他們躺在我事先挖好的坑當中，然后我用土把他們埋了，最后他們省悟的時候，我把他們都敲死了。
其實我覺得他們也是得到了解脫，他們錯就錯在投生在這么一個貧窮的家庭，一個落后的國家。”
徐山沉默了。
這個女人瘋了。
只有一個瘋子，才能平靜地說出這么冷酷的話。
可是他也有點無力譴責，因為這個女人的確又可恨又可憐。
很有可能，她說的是真實的情況，她要是考不上大學，那么就只有供養她的弟妹上學。
這種情況在過去那年代很是常見。一家好幾個孩子，有一個學習好的，其他的學習不怎么樣，那就全力供一個孩子，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孩子身上，希望他能逆天改命。
這還算是好的。
一旦要是碰到了每個孩子都學習成績很好。
那就真的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必須要有人作出犧牲。而唐紅顯然就不愿意做出犧牲。
“我挺佩服你的，你殺了人之后，竟然還能安心學習，并且還能考上臨省大學。”
“這一點我也佩服我自己，殺完了弟弟妹妹之后，我的內心無比平靜，因為沒有了威脅，我不用分心再去考慮其他的問題了，學習成績也就提了上來一些。并且我殺了人之后，也就徹底想明白了，什么都不重要，我都能為了上學殺人了，所以為了上一個好大學，去跟一個老師搞破鞋，似乎也沒有那么不堪了吧。
就這樣我得了更好的條件，更多的幫助，更多的時間，讓我忍辱負重，通過了預考，最后考上了臨省大學。”
無語，一陣無語。
徐山沉默了好久才問出一句話：“后來呢，你跟那個老師還有聯系嗎？”
唐紅側頭，似乎有點疑惑：“為什么還要聯系？他就是一塊跳板而已，我既然上了大學，他還有什么利用價值嗎？”
徐山在這個唐紅身上，看到了后世一個女人的影子，那位鄧姓奇女子，好像也跟唐紅差不多，最終能嫁給首富，走上人生巔峰。
后世許多人的觀點，那就是女人天生慕強，天生就是向上兼容的動物。
能把嫌貧愛富，說得如此清奇，也是服了后世那些小公舉小仙女們。
徐山換了一副笑臉，問道：“好吧，那你好好說說，你到底把你弟弟妹妹埋在哪里了。”
唐紅不由錯愕：“……你不是說后山，山體滑坡了嗎？”
“你這么聰明，怎么會分不出真假呢，我那完全是在詐你的啊。既然你已經交代了，就不妨多說一些吧。”
交代完了一切犯罪事實之后，唐紅在認罪書上簽字，這時候她的眼睛里徹底沒有了神采，只是喃喃地問道：“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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