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袋狼狽而逃，過來檢查車況的成虎也湊了過來，看著大口袋的背影，好奇的問林里緣由。
“這傻小子這兩天跑車跑的上火了。”
“不會吧！自從那天下過雨之后，這兩天的天氣還挺涼爽的呢！中午又不趕路，還有免費的冰棍兒吃，就這樣這小子都能上火？怎么讓人覺得那么不可思議呢！”
林里看著成虎一臉疑惑，心說你小子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吃飽肉了的人，怎么會明白連肉都摸不到的痛苦呢！為了給大口袋留點兒面子，林里也就沒有多嘴。
“沒啥。估計是那天患病還沒好利索吧！對了，我今天打算把車交給大口袋開，一會兒出去的時候，你和我拉開點兒距離，別讓這傻小子懟上去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一會兒讓人看著點兒后頭，保證弄丟不了你們。”
“跑了多少趟了，路早就熟悉了。閉著眼睛開到目的地雖然有些夸張，但一路上有多少個岔道，多少上坡下坡我都記得，丟不了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前襟濕了一片的大口袋神情緊張的跑了過來。靠近后聽到兩人的談話，瞬間放松了下來，還好不是在說他的糗事。
看大口袋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林里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以為他是《隋唐英雄傳》里面的程咬金啊！專挑胖的娶，就工分換的那點兒口糧，把他摻和進去吃了，那胖媳婦兒都吃不飽。
“趕緊的，進行出發前的檢查啊！愣著干嘛！”
“哦哦~馬上。”
出車前的檢查車輛，在林里看來，無非就是剎車、油路、輪胎這些東西，太高深的林里也不知道。畢竟后世修車的攤子多，出了問題一個電話的事兒。車輛的質量又上了好幾個層次，除了平時的定期保養，開十萬公里都不一定壞。比起成虎這種正兒八經科班出身的拖拉機手，技術相差實在太大，充其量就是會開而已。所以大口袋的檢修流程，還是成虎跟著一路走下來的。
“看好了啊！剎車這是生命線，油路出問題頂多熄火兒停車，但是剎車出了問題，那可是要小命兒的知道嗎？一定要檢查仔細了。”
“知道了成虎。”
“要叫師傅。”
“知道了，成師傅。”
“我姓張，要喊我張師傅。給你指導一下工作，還給我改姓了。”
“知道了張師傅。”
成虎把以前的小伙伴兒當學徒訓，心里美滋滋，見對方聽的認真，教起人來，自然也上心。
“一會兒開車的時候，離合輕輕的放，剎車緩緩的踩，拉開車與車的距離，不要跟我屁股后頭太近，又沒有屎給你吃。安全第一。”
“知道了成~~滾，你才吃屎呢！我是吃飯長大的。”
“嘿嘿，你小子愣了吧唧的，跟在林里哥身邊看了這么多天了，流程肯定記的差不多了，一會兒只要不緊張就出不了大問題。行了，差不多要走了，你先上車適應適應。”
雖然還是坐在同一個座位上，但大口袋握住車把的時候，還是激動的面部充血。一旁觀看大口袋走流程的林里，都擔心這家伙成為“血man”，一激動給你來點兒血就糟了。
“林里哥，我這流程沒錯吧！”
“沒問題，就是松離合的時候穩著點兒，熄火了還得跳下車重新搖呢！”
拖拉機對新手十分的不友好，啟動方式決定了它啟動時候的繁瑣。不過柴油機一般不容易熄火，除非是這家伙技術太拉胯。
眼看車隊已經開始出發，林里這個副駕駛急忙跑下去把車搖著了，站在一旁看大口袋啟動，要是熄火次數太多，跑上跑下的褲子都能磨破了。
大口袋嘴里嘀嘀咕咕，小心翼翼的走著流程，心里實則慌的一逼。畢竟林里手里頭攥著搖把虎視眈眈。一想到這年頭兒師傅對徒弟的各種權益，他就瑟瑟發抖，生怕出錯了被林里一搖把招呼上來。
騰騰騰~~
柴油機有些嗚咽，一聽就是油給少了，要被捂死的前兆，林里急忙提示。
“緩緩加油，緩緩加油。”
大口袋這小子穩重，不是那種忽輕忽重，著急忙慌容易出錯的人。再加上林里提醒的語氣溫和，給油給的及時而恰到好處。
空載的拖拉機就這樣，在蠢蠢欲動中，帶著一點兒沖勢，緩緩的往前走。
林里見大口袋啟動的操作過關，也就跳上了車，在一旁看路看操作，忙的不亦樂乎。
一想到現在兩人的處境，林里就想起以前看過的巴鐵那邊兒教徒弟開卡車跑山路的紀錄片，心想一會兒大口袋犯錯了，要不要一個大逼兜給呼上去。心里正想著事兒呢！吱呀一聲，車子突然來了個急剎。林里急忙抓住車座穩定身形，還未生氣往起掄大逼兜，大口袋就急忙開口了。
“前面怎么突然停車了，這么著急。是不是撞到什么了？”
果然，林里被這么一提醒，站起來后就看到了前頭好像追尾了。感覺到拖拉機在緩慢往前挪動，林里低頭一看，大口袋這家伙竟然也站起來了，剎車松了。
“剎車。”
“啊~~哦~馬上馬上。”
又是一陣晃悠后，拖拉機猛的停了下來，因為還掛著檔位沒有踩離合，柴油機抖動了幾下后熄火兒了。
大口袋這個尷尬啊！還沒有適應拖拉機手的角色。
雖然熄火兒了，但林里還是盯著大口袋走完停車的流程，才急忙朝前面眾人圍起來的地方走去。
走近后還未看見里面的情況，就聽到大家議論紛紛。原來今天這輛車也開始換學徒上手了，但這家伙的技術明顯沒有大口袋好，一時不查，竟然踩錯了剎車油門兒，跟車又近，這不就咣一下懟到前車的屁股了嘛！還好旁邊的拖拉機手眼疾手快踩下了剎車，這才沒有將事態進一步擴大。
林里擠進去看了一下追尾的情況，也就車斗往前車車斗下面塞進去一點兒，水箱有點兒變形了，但沒有破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要不然這輛拖拉機只能維修了。
“讓你小心讓你小心，你怎么就亂來了呢！”
被罵的學徒低著頭不敢動，眼淚吧嗒吧嗒的往地面上掉。拖拉機手見狀也沒敢繼續往下罵，畢竟是一個村的，還是同齡人，怎么也得留著點兒臉面。
但這個事故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不打報告讓學徒上車不說，還沒有拉開安全距離。
“行了行了，還好沒啥事兒，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向你家里人交代，怎么向大隊交代啊！這拖拉機金貴，賣了你都賠不起。”
“你這個當師傅的也真是，就不知道把準備工作做好？油門兒不弄個限位啥的？學徒一上車就按照正常的路子走，不出事兒才是意外呢！”
“是，隊長，我之前也沒有想起來。這都怪我。”
“怪你，也不怪你。這個應該怪我。要是我能提前想到這一點，今天咱們就不用出這檔子事兒。這樣，今天要是準備讓學徒上車練習的，就往后排，油門兒限位，車速放慢，距離拉開，走的慢一些，即便有了狀況也能及時調整，出事故的概率小。”
隊長罵也罵了，自己檢討也做了，還提出了靠譜的解決方案，人們自然是信服的。大家聞言都沒動，反而和自己帶的學徒竊竊私語了起來。這么好的機會，自然要讓自己帶來的學徒試試啊！過了這個村，下一個店還不知道得哪天才能碰上呢！
頭車的幾個拖拉機手出車時候和隊長離的近，說起話來自然要大膽一些，把這個想法說出去后，緊張的看著隊長，希望得道一個答復。
隊長看人群都看著他，立刻就明白了大家的意思。能當拖拉機手的，幾乎都是有關系的，能趁著這個機會過來當學徒跑車的，也幾乎是有關系的。這么一想，事情就好辦了。畢竟在跟車這么多天了，就是個傻子，也知道怎么操作了，剩下的無非就是磨煉而已。
“哦？你們都是這么想的？”
“是啊隊長，我們一定小心的開，保證不耽誤任務進度。”
“對。畢竟只是空車的時候讓他們上，要是時間太緊的話，就讓他們開個半程好了，后面能追回來的。”
“中午休息的時候稍稍縮短一些也是可以的，路都走熟了，時間也差不了多少。”
見眾人都是這個意思，隊長自然不會違背了大家的意愿。但還是就此事著重做出了幾點要求，比如拖拉機手要看顧好各自帶來的人，要拉開車距、學徒要聽拖拉機手的話，不能擅自行動等，眾人自然一一答應。
有了章程，自然就成了集體性質的活動。重新上車后，大家都沒急著發動車輛，而是出題讓學徒做了適應性的訓練，操練了一番，有問題的自然當即解決，沒有問題的鼓勵進步。把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做的十分到位。
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鐘時間，隨著頭車發動的聲音響起，拖拉機手們一個個的跳下車開始做起了搖車的工作，林里自然也在其中。
為了拉大車距，等林里這個隊尾啟動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刻鐘過去了。
看著前面冒蒸汽的水箱，林里心說這還沒走呢就開鍋了，得浪費多少柴油啊！
“林里哥，我要出發嘍~~”
“開始吧！太陽都起來了。”
大口袋在林里的注視下，操作的很流暢。不過等正式上路之后，這家伙的一些毛病就冒出來了。
比如方向感特別的差，每次拐彎都要林里在旁邊兒護著車把，生怕這小子開玉米地里面去。
“你小子怎么就左右不分呢！剛才要不是我把著，就開玉米地了。不會是還惦記這金蓮那個事兒呢吧！”
“不是啊林里哥，開車的時候，我覺得胳膊上老是沒勁兒，車把掰不動。”
這小子竟然連林里的調侃都沒有回應，可見專心程度。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呢嘛！掰不動是掰不動，方向錯了是方向錯了。這能是一個意思嘛！”
“嘿嘿，這不是一時之間沒有調整過來嘛！”
拖拉機現在完全是在以怠速行駛，學車的是開心了，但是今天蹭車的乘客就麻煩了。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還沒走出幾里地，不得耽誤事兒啊！紛紛找隊長說情后，隊長直接往出派了兩輛頭車先走了。
林里在后頭看著距離成虎的車位有點兒遠，就讓大口袋開始換擋。
“林里哥，先踩離合再換擋，換擋之后慢松離合，我說的對不對？”
“對，不過首先得送油門兒，換擋的時候離合松的快點兒也沒關系。”
大口袋捏了捏車把，緊張的完成了操作。車速瞬間有了一個極大的提升。
“媽呀~~太刺激了。”
林里白了一眼大口袋，又不是說相聲的李晶，開個手扶拖拉機掛二檔就刺激了？那位掛一檔跑高速的大哥被交警教會自動擋的用法，還不得刺激死啊！
“注意調整方向，走在路中央，不要跑偏了。”
“收到，明白。”
大口袋開的正爽，前面卻有人喊著讓路邊兒停車。林里在一旁指導這家伙降檔位，路邊停車，操作一氣呵成，隱隱有了老司機的面貌。
“換人啦！換人啦！”
“唉！還是坐車好啊！開車什么的太麻煩了。累的慌。”
一口醋水下肚，林里看向再次留鼻血的大口袋，這家伙的鼻子別是廢了吧！
“林里哥，你稍等一下，我先去洗洗。”
“洗個屁啊！你有那么多水嗎？”
誰知道這家伙直接沖下了路面，原來路邊兒還有一條小溪。林里還想著去洗洗手呢！但看到上游有一個小孩兒在稀里嘩啦的往小溪里面撒尿，就沒有下去。
大口袋呼哧呼哧把鼻血洗完后，打算把剩下一半兒沒濕的臉給洗了，誰知道一抬頭看到小孩兒提褲子。兩人就這樣互相看著，以小孩兒扭頭就跑結束了這場尷尬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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