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林支書,其他人的腦子也有點兒轉不過來了。紛紛交投接頭小聲說起了話。
徐書記為了報復林支書,慢悠悠的夾了一筷子菜咀嚼著,還端起酒杯吱溜吱溜的抿著酒,把個林支書看的直搖頭。
“徐書記,說說唄!這林里去縣文化局上班,又被你給阻止了是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家林里都發表了兩篇長篇小說了,現在是文化人了,還問我是怎么回事。你以為是我說情說進去的?我哪有那能耐啊!聽說是縣里那邊的下的命令,總之關系挺復雜的。
不過我一想,把個人才給調走了,是咱們鄉里的損失啊!所以我就做了一回主,把林里留下來了。怎么的?你有意見啊!”
林支書聞言急忙說道,知道老戰友不會讓自己吃虧。
“不會不會,我就是有點兒吃驚啊!兩篇小說就這么厲害嗎?”
“那可不嘛!就說現在的農村,文盲有多少啊!讀書人又有多少啊!這不是很正常嘛!也就是你常年在田地里忙活,不知道文化人的重要。”
林支書吸了口涼氣,看了看被白酒嗆著的林里,又轉頭看向了徐書記。
“嘶~~這個~~攔下來又是怎么回事兒啊!”
“嗨!在縣里工作,說起來好聽。新人去了能干嘛啊?其實就是論資排輩,給領導、老前輩跑腿,完成上級交下來的各種任務,事兒多、雜、亂,累不說,還沒點兒自由的時間。再加上又是文化局那種清水衙門,哪有在鄉里實惠啊!去了可不就是遭罪嘛!”
“哦~也對也對。那徐書記的安排是?”
“我就想著啊!林里在鄉里入個編制,再兼顧著電工的那點兒營生,多掙點兒。
文化人嘛!就不安排什么具體事物了,掛個文化人的名頭,專心寫作就是了。畢竟那兩篇小說我看著也挺好的,不能讓俗務把個人才給毀了。”
林里聞言吸了口涼氣。一個月兩份工資,這可是妥妥的一筆大收入啊!
可那兩篇小說不知道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變故,現在竟然還要讓自己寫?這不是往絕路上逼自己嘛!可是又不能拒絕,這該怎么辦啊?
“哈哈哈,徐書記,我敬您一杯。哎!林里你個傻小子坐著干嘛,和我一起敬徐書記一杯啊!”
“哦~哦~”
林里被林支書一巴掌拍了起來,沒頭蒼蠅似的端起了酒杯,僵硬的和徐書記碰了一下,隨后一飲而盡。
還好有剛剛的適應性訓練,林里總算是皺眉把咳嗽給咽了回去。
“淑芬和孩子出來了。”
不知道誰吃飽了沒事兒干,看到了剛剛抱著孩子走出來的一群女人就喊了起來,來賀喜的人們都扭頭看了過去。
只見珠圓玉潤的淑芬走在中間,四周都是一群親戚家的女人。最矚目的還是林支書家的六朵金花,人群一看見這個場景,就開始調侃起了林支書當年的遭遇。不時有人嗤笑出聲。
“哎呀!這就是雙棒兒啊!看起來真是很像啊!這分得清大小嗎?”
徐書記好奇的看著襁褓里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狗蛋兒和狗剩,好奇的看向林支書。
“認得清,你看這個眼睛稍稍大一點兒的,是大哥狗蛋兒。這個下顎有一塊兒小黑痣的,是二弟狗剩。”
徐書記順著林支書的指點仔細觀察了一下。
“嘖!你直接說下顎有黑痣的是二弟狗剩,沒有黑痣的是大哥狗蛋兒不就行了嘛!還非得說什么眼睛大小啊!”
“哈哈哈”
周圍圍過來的人群又是一陣哄笑。
“嗨!我這不是給你找不同呢嘛!既然是雙棒兒,當然要多看看才行啊!要是不小心給弄混了,那不是亂了輩分了嘛!”
“哎呀!和你說話真是費勁啊!”
淑芬帶著孩子又去別的桌上轉了一圈兒,收獲了眾人的夸獎之后,被丈母娘捂的嚴嚴實實的送回了房間。
她老人家可忘不了,當年村里的一個地主,為了生兒子連著納了八房姨太太,生了十三個閨女終于盼來了一個兒子。一晚上高興的睡不著覺,隔一會兒就要撩開被子看看茶壺把子,也不知道一晚上撩了多少次被子,反正那孩子第二天就病死了。
“哎!禮送了,飯吃了,孩子也看了。要是沒什么事兒我就走了。都要開鐮了,鄉里事情也多啊!”
眾人聞言,都坐不住了,趕緊放下筷子就要送徐書記出去。
“你們別送了,就兩步路,還送啥送啊!”
可眾人沒有一個聽徐書記話的。你要是真把領導的客氣當了真,你小子以后就等著吃苦頭吧!
等徐書記坐上吉普一溜煙兒的走遠之后,身后來賀喜的賓客才又陸續進了門。
飯雖然吃的差不多了。可不來上一碗熱騰騰的噪子面,總覺得沒吃席似的。
等塵埃落定,已經是下午時分。
本村的人幫著收拾了院落,林里把借來的東西還給了左鄰右舍后,才一屁股坐到了老丈人房間里的炕頭上。
“哎!這個文學這么厲害的嗎?”
林里看著抽煙解乏的林支書,眼皮子有些沉。
“額~我也不知道啊!”
“唉!這一眨眼你可就是文化人了。別辜負了上級組織和徐書記的一番心意。要不~~學著古代文人學者寫幾篇詩歌吧!”
林里聞言,頭立刻就大了。
總不能寫《狗蛋兒和狗剩》
狗蛋兒喊
弟弟在炕上拉屎呢
等我們跑去
狗剩已經鎮定自若地
手捏一塊屎
從炕上下來了
那樣子像一個歸來的王
又或者《胡蘿卜,不僅僅是吃的》
寂寞的時候
胡蘿卜
無疑是
全天下最好的
再或者《秋天》
我們一起去地里尿尿
你,沖了一個坑
我,我沖了一個大坑
話說屎的計量單位不是坨嗎?怎么會論塊兒呢?是熊貓屎怎么的?
“額~爸!我哪有那個本事啊!這詩歌都是文人才子寫的,我一個沒上過學的人,不會呀!”
林支書扭頭瞅著林里,淡淡的白煙從鼻孔里噴出來,顯得有些急促。
“你都是文化人了,就不能寫幾首詩?咳咳~《秋天》,我們在豐收的田野里勞作。你,拿著鐮刀割麥。我,倫著鎬頭刨土豆兒。糧食,無疑是,全天下最好的。”
“咳咳~~好詩好詩。爸!您這水平,都可以去作協了。”
啪!林支書虎目圓瞪,用笤帚疙瘩在林里身上倫了一下。林里忙了一天,干脆借勢躺倒了炕上。
“你個囊球。還寫小說呢!詩歌不會嗎?多簡單的東西啊!”
“爸!您就別逼我了。我就是寫出詩歌來,他也進不了作協啊!做鞋我倒是可以學習。”
“你~~我~~唉!!”
林支書別林里噎的說不出話來。從煙盒里掏出一支煙,小心翼翼的將手里夾著的煙屁股擰到了新香煙上面。美滋滋的吸了起來。
“那就去拆禮物吧!看看柳所長和洪主任送的啥!”
林里無奈,只能從炕上爬了起來。他也很好奇洪主任的禮物是什么。
柳所長的盒子打開后,林里發現里面是一些布匹和白糖,就放到了一邊。等打開洪主任的禮盒,林里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咋了?里面是什么?”
“嘿嘿!爸,洪主任送的是電推子。”
“電推子?用電的推子?”
“是的。”
林里將四個紙盒子拿出來放到炕上,拆開一個拿出來看了起來。
只見這個電推子比林里見過的要大的多,外表覆蓋著一層有年代感的紅色塑料外殼。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就是真材實料的家伙。
“哎?這個這么比那個小啊!”
老丈人好奇的拿起一個和林里手里的比較了起來。
林里恍然大悟,原來羊毛剪也做出來了。怪不得這么大。
想起后世那些在街頭逮老頭兒做實驗賣推子的,林里看著林支書不怎么長的頭發起了興致。
“爸,你坐好了。我給你推頭。”
“啊?別呀,我還抽煙呢!”
林里可不管這個,從盒子里掏出一塊兒圍布給林支書套上,又把他拉到了灶臺旁邊兒的小板凳上。
“您瞧好吧!我一定給你弄一個時興的發型。”
“哎呀!你個大傻子,你還沒插電呢!”
林里愕然,看著推子上垂下來的一截電線,都忘記這是插電的了。急忙又把林支書拽起來拉到插座旁邊兒,插上電源,打開電推子。
一陣嗡嗡嗡的震動聲從手中傳來。林支書整個人局促的坐在凳子上,夾煙的手都有些抖。
“爸,別怕!這是電推子,通了電就這德行。”
林里說完,將林支書的頭擺了個方向,貼著脖子就要推。
“嘶~涼!”
“哎呀爸!你別縮脖子啊!很快的啊!”
在林里的安慰下,林支書強撐著精神,感受著頭頂不斷傳來的冰涼觸感,頭發被林里貼著頭皮一條一條的刮了下來。
雖然是貼著頭皮理發,但是因為尺度掌握不好,總是會留下一道一道明顯的隆起。
畢竟是林里兩輩子第一次給人理發,總得理的細致點兒。
所以在林支書縮頭縮腦的配合下,林里硬是把一個三分鐘就能完美解決的事兒,足足干了有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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