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只有怪獸可以嗎 > NO.178:卡,我要毛的卡還在里面啊!!
  怪獸卡片的本能,僅是一種本能。

  基于信息、基于力量、基于基因烙印于卡片,便也一并被封存其中的本能,本身并不危險。

  真正危險的,是與其接觸的人心。

  人心是世上最堅定,也最易變的東西。

  同時也是最復雜,最多面的東西。

  一個人能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對象面前表現出不同的形象,不見得是他的演技驚人,僅僅是因為他確實有這么多面形象。

  作為人子,作為丈夫(妻子)、作為員工(老板)、作為父親(母親)等。

  不同的形象,不同的煩惱,不同的欲望,一同組成一個立體的人。

  同時也是內容最為復雜的容器。

  而怪獸卡片,則像是一枚鑰匙。

  在被使用的同時,便也進行著‘開啟容器’的進程。

  宣泄力量的同時,也是在宣泄欲望。

  釋放出自己平日壓抑的某些煩惱、某些形象。

  然后本能的,深深地……

  為此著迷。

  看似憧憬怪獸,實則憧憬著被怪獸解放的自己。

  怪獸與人心正是如此相互吸引著,這個過程,說是‘被黑暗浸染’,可謂是對怪獸卡片的污蔑。

  便如月馳象征化作的這尊百體人馬怪獸。

  怪獸卡片并不會希望融合,也不會渴望變作這幅過分縫合怪的劣質皮套模樣。

  令它們變作這幅模樣的是人心。

  真正的黑暗,從來都只是人心。

  怪獸卡片不過是一根引線,卻被無數怪獸卡片持有者們,視作根源般畏懼。

  只是不愿面對流露出心底內容物的自己。

  不只是人,就連那些宇宙人、亞人,乃至擬化成人的智慧生物,也都是這般不愿面對自己的內心。

  更無法做到,擁抱自身的黑暗。

  想要破壞什么,想要殺掉什么,對什么感到嫉妒,對什么想要擁有……

  習慣于自省的奧默,自認對自己的狀況無比清楚的他,直至在天門之城的初次怪獸融合,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下意識地逃避認知某些事實。

  黑暗什么的,他當仁不讓的擁有著,并且足夠深厚。

  倒不如說,怎么可能沒有呢?

  一個從小身邊就沒有那兩位存在的人,一個只能看著同齡人被那樣的存在接送關照的人。

  甚至連后來被領養后的聯絡,都得看別人的養父母,再看自己的養父,有些沉默的人。

  從少年打拼到大學,說是有著人類觀察的愛好,但最初的理由,難道不是因為只能看著的說辭么?

  負面的情緒,極端的想法,很難沒有。

  他畢竟沒在臉上畫六道胡子。

  福利院的人們都知道,奧默.林頓這孩子,打小就和陽光不太沾邊。

  但他也確實不吵鬧,不鬧事,還會幫忙管事。

  以小小的觀察了解著周圍人的行動風格與行為習慣,卻又并不以此做些小壞事,甚至連惡作劇都沒有。

  一個小孩子哪來這樣的自制力?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他小時候能夠最大程度觀察同齡孩子們的食堂和大廳里。

  在那座魔界區福利院中,這兩處地方的共同點,在于都有屏幕。

  播放著吸引孩子們注意,讓他們聽話些的聯邦表層影視作品。

  現如今的奧默,甚至能夠看到上面的畫面。

  只因為此刻,他的記憶不斷地翻涌,他的思緒不斷地翻騰。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態。

  分明他正全心全意地行動著,以利爪,以能量的凝結,破開、擴展那百體怪獸的傷口。

  但過往的回憶……那些畫面,那些聲音卻也在腦海中激烈的翻騰,好似他腦中的老舊芯片終于報廢了,連加拉特隆的算力優化也救不回來。

  但他卻也清楚,憑著一種感覺。

  能夠篤定那份混亂源自精神,源自內心。

  與物理干涉無關。

  那只是他的情緒,他的欲望在尋覓著歸處,在怪獸本能的驅馳下。

  人的記憶是很容易被牽引的,常會因為看到什么而想起什么,因此才有睹物思人般的語義用法沿用至今。

  此刻他的那些情緒與欲望,便是拉扯著那些相關的記憶,在他腦中輪番‘播放’。

  或許月馳象征也是這樣的狀態……

  他甚至有著這樣想的余裕。

  這本是一種暴動,他如一頁扁舟,在記憶與想法的浪濤中翻騰。

  思維前所未有的活躍,甚至可以說混亂。

  但他卻守住了自己。

  在吵鬧混亂中保有了分開多線程的自我。

  你翻你的,我打我的,割裂程度好似天門之城的初戰——感受著哥斯拉與貝利亞的情緒躁動,體會著內心的冰冷虛無與暴動,卻好似霧里看花。

  影響了行為風格,沒能真正觸及內心。

  這種感覺,他在這次抓得更加清楚,因為他更加的清醒,在清醒中聽著那些聲音的再度反復。

  ‘熱忱之心不可磨滅,體恤弱者,互相幫助。’

  ‘真正堅強的人平時是和藹的。’

  ‘今天大家都很有精神啊!說這話時要面帶微笑!’

  ‘偽善者對犧牲者總是這樣,專門挑些贊美之詞說說罷了。’

  ‘變身!’

  ‘你倒過來看我,像不像把地球撐起來了?’

  ‘偷取別人東西的人,已經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

  ‘其實鳥兒并不自由,他們是為了捕食才不停的飛行,是人類把想自由的夢想強灌給了鳥兒’

  翻涌的語聲,以不同的版本,甚至是畫質不同的畫面。

  非常的吵鬧,卻又因此,令他非常的清醒。

  “小蛇…你真的……不考慮再等……”

  其中還混入了茜再次鼓起勇氣的話語。

  “速——度——象——征——!”

  當然,還有百體怪獸月馳象征在精神錯亂中換著目標嚎的刺耳叫聲。

  真的很吵……

  無怪乎奧默會一反常態地希望把歌給關了。

  “不用,我已經找到他了。”

  以拳擊退肢體,以爪撕裂血肉,以翼劃斷觸須,以尾鞭笞穿刺。

  以及……

  以頭以角作抵。

  若非牙齒難以張大,他恐怕都得對路過的爪子啃上兩口。

  魔人未曾與那人馬之首正面相對,卻以相似的兇戾躁狂,先行接觸到那暴亂的思想。

  怪獸的姿態、壓抑的風景,那是兩位怪獸融合者的精神共鳴,也是記憶與怪獸本能彼此流入的不可逆狀態。

  這對奧默來說是病情加重,對月馳象征那樣精神破碎,僅憑執念維系的狀態而言,卻根本沒什么所謂。

  精神病人得了精神病后只會更加精神。

  像是被引起注意后,又重新把復讀機目標對準奧默林頓。

  “你是真的已經變成個復讀機了啊,還有思維余地么?月馳象征?”

  “奧默…林頓……為,什么?”

  “嚯,還真有……”

  以爪撐住那下砸傷口的巨拳,其腳爪也不禁踩入傷口之中,魔人找到的‘月馳象征’,不過是無數碎片之中凝聚得最緊密的一塊。

  因為整體就是縫合怪,所以這一塊也不見得在大腦,需要等茜的儀器掃描精神力最富集的所在。

  但就算是借助數碼世界的便利性傳遞儀器探口,那探測效率也太差了。

  甚至不如這邊的玄學不裸飄聊天室。

  這也正是奧默始終要留下的原因。

  他想和這副模樣的月馳象征聊聊。

  會對他動手的舉措感到驚喜的,不只是速度象征和新條茜。

  奧默不得不承認,尤其是在此刻這幅無數想法流竄的狀態下,他得承認自己在看到那無數碎片對著自己呼嚎時,心頭升起的不僅是陰森,還有興奮的戰栗。

  有多久了?

  連怪文書大病區都已經無法給他新的人類觀察素材的現在,他看到了活生生的極致扭曲者。

  多么……可憎又特別的可能性。

  “為什么…你要妨礙我!”

  “分明…你也厭惡這個家族……”

  “為什么!!為什么…連巴爾獸X也去了你那邊!!”

  顯然,他讀到的奧默記憶里,甚至混入了近期的。

  “自由裝甲難道不是正在波動嗎?!”

  扭曲之物的扭曲視力,完全能察覺巴爾獸X身負的劇烈波動。

  融入數碼世界的法則,兩位都有這個能力。

  那可太波動了,一般進化裝甲體也就晃十幾秒,你這跟超續航的情趣用品似的,看著倒像是要爆了。

  “只能說,你有些太極端了。”

  奧默平靜道,即便現實中的魔人正在殘酷暴戾地營造傷口的持續圈。

  本就在持續自毀的百體怪獸,只要維持它的傷口就是在加速它的能量消耗,也就是自毀進程。

  “極端…極端…極端……難道,我…還能有平穩的選擇嗎?!”

  巨獸暴動,一拳狠砸傷口所在的魔人,卻只是讓傷上加傷。

  魔王融合獸已閃至遠處,又有了走位的余裕。

  “我說的是人極端,關方案何事?當然,你手下那些公司氛圍也確實蠻極端的,”奧默說著,腦中也閃過著月馳象征的童年畫面,不禁略略皺眉,“他們學你,就像曾經被那樣對待的你。”

  “……一樣嗎…原來一樣……”慘然地笑著,又在下一刻呼喊著“不一樣!”的月馳象征,想要揚身重踏,卻連四肢都不聽使喚。

  “不會一樣…他們還有月亮……月神……”

  “你也會有的,能看得到。”奧默平靜道。

  “那是你的參照,也是你的終點,不是么?”

  不論怎么跑,都是想要到達對方身邊的,即便沒有可能。

  對身處殘酷環境的許多人來說,人生就是一場無望的奔跑,他們即便知道,卻也還是會跑。

  盡頭連希望都不是,只是偽裝成希望的其他。

  也沒有自造希望的能力與勇氣。

  驀地,他想起了邊緣跑者傭兵團。

  現在的那位老哥,興許已經在這個世界找到了希望盡頭,而本就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本地人月馳象征,卻被既定環境下的壓抑束縛至此。

  “終點……”

  龐然大物在踉蹌,在倒塌,呢喃著他曾不屑一顧的詞語。

  馬娘總是念叨著這個詞,他那愚蠢的妹妹也總是念叨著這個詞。

  整個家族都常念叨著這個詞。

  他對這個詞一度厭煩憎恨,現在卻感到一份虛無。

  熟悉的虛無,恰如月神突然的離去。

  現在,也或許是自己的離去。

  “象征家的改變,你已經做到了。”

  奧默看到了象征家的損失,大減員已經不足以概括那些位高權重者死亡的重大意義,可以預見象征家的運營方針必然會改,而家族風氣——

  已經不見反抗的魔人,扭頭看向了遠方的一老一少。

  鹿毛的年邁馬娘,與鹿毛卻又三色,額前月牙彎彎的馬娘,都在看著這邊。

  她們為什么會看這邊?

  想想月馳象征記憶中的侄女與母親。

  重點是母親。

  那位速度象征會因為什么理由特意來看月馳象征的‘之后’?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固化僵滯的環境常是被血沖開。”

  奧默心頭已有計較。

  “今日也是一樣。”

  “所以你確實是成功了。”

  憑著這一點,也憑著那些記憶,本是打從心底厭惡排斥著月馳象征的他,也不免想著,在打算的最后稍作修改。

  畢竟,看著這樣的對方,他也更加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月亮總是映著太陽的光亮,更以地球確立自己的航道。

  一直觀察著旁人的奧默,也在找著自己的太陽與地球。

  但偶爾也會有這種時候啊……

  本該是和平共處的雙月,卻要眼睜睜的看著一方黯淡,甚至要主動出手令對方崩毀。

  這也是『月亮』常見的一種結局。

  沒有找到恒星,便會落入黑暗。

  沒有找到主星,就會迷失航道。

  “……成功了…”

  陡然的失重,源自龐然大物的大幅倒下,四翼伸展,仍懸于空的魔王合成獸,握住雙拳,揮懸于胸前。

  他的胸前是寸寸延伸的裂紋,簇擁著蒼白的晶體,以新月般的彎弧,于此刻放射出銀白的粒子流。

  “誒誒誒你別動手啊!”茜陡然驚叫道,令奧默微微一怔。

  可這一怔卻不妨礙新月粒子的放射,直接覆蓋了巨獸那寸寸崩裂的雙眼,更刺激了那巨獸身軀本身紊亂至峰值的能量。

  “啊啊!!!”

  “嘶——!”

  于是在新條茜尖銳的悲鳴與奧默的倒吸冷氣聲中,那巨獸炸了。

  炸得很宏大。

  讓奧默毫無勝利者的矜持,立馬就朝著爆炸火光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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