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側妃。”
沈夭夭跪倒的同時，其他人恭敬整齊的呼喝聲也跟著響起。
方月扶著素云的手，緩緩從角門處轉了出來。
“素云，逛后花園有點累了，你去廚房問問今日做什么菜。天氣熱了，我想吃涼拌藕片。”
“主子，”素云的聲音緩緩響起，“蓮藕性寒，您現在有孕在身，不宜吃寒涼之物。您若是想吃爽口的，奴婢去后廚交代一聲，給您做道菌菇拌雞絲可好？”
聞言，跪在地上的沈夭夭心里一驚。
方月懷孕了？
看來壽王對她當真是從寵愛的緊，短短數月方月就有了身子。
她本來還在抱怨自己運氣不好，每次都在關鍵時刻碰到方月，沒想到這次竟聽到了一個如此勁爆的消息。
不過這倒是一件好事，沈夭夭轉了轉眼珠。
方月懷孕了，就沒那么多精力去折騰算計她了，她也能空出來時間謀劃復仇一事。
“也罷，”沈夭夭聽到了方月綿柔的聲音，“那便菌菇拌雞絲吧。”
“你們都起來吧。”
等素云走后，方月坐在石凳上，掃視了一眼四周，冷聲吩咐眾人起身。
“謝側妃。”
一眾丫鬟小廝低眉順眼地依著規矩行了禮，這才各自去忙自己手頭的事。
沈夭夭也提著籃子，垂著頭往后廚的方向走。
只要拐過這九曲回廊，就能到后廚了。
“你站住。”
沈夭夭剛走沒兩步，身后忽然傳來一道嬌柔冷喝聲。
沈夭夭直覺方月是在說她，但她現在有要事在身，救拒霜要緊，沒空和方月扯這些有的沒的。
于是沈夭夭假裝自己沒聽到，以為方月叫的是別人，腳步不停就往后廚的方向走。
“喂，主子說你呢。”離方月比較近的小丫鬟看到沈夭夭腳步不停，只管悶著頭往前走，她側首看了方月一眼，見她臉上有不虞之色，馬上狗腿地扯著嗓子叫起了沈夭夭。
可沈夭夭仍舊像沒聽到一樣，腳下虎虎生風，步子走得那叫一個快。
“素云，給我攔住她！”
方月眼底閃過一道暗芒，不輕不重地往石桌上拍了下。
素云剛從后廚出來，聽到方月如此吩咐，馬上用力扯住了沈夭夭的胳膊。
沈夭夭心里暗暗嘆了口氣，這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焦急。
這個方月，真是專門來克她的，每次只會壞她好事！
“給我過來你。”
素云手上用勁兒，把沈夭夭拽到了方月跟前。
“跪下！”素云推了推沈夭夭。
她向來只對方月低眉順眼，對其他人，卻是心狠手辣，一臉不耐。
沒曾想她推了幾下沈夭夭居然紋絲不動，依舊穩穩站在原地。
“大膽！見了側妃還不行禮？”剛剛叫住沈夭夭的小丫鬟眼底閃過一道厲色，走過去往沈夭夭的膝窩處踹了一腳。
她有心在方月面前刷好感，是以踢人時用了十足十的力氣。
幾乎是她腳剛挨著沈夭夭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用力時，沈夭夭就當機立斷地跪了下去。
小丫鬟當即踹了個空，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摔了個狗吃屎。
小丫鬟愣愣地從地上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什么情況？明明她還沒碰到她呢。
“抬起頭來。”方月眼底劃過一道戾氣，冷聲吩咐沈夭夭。
她越看越覺得這人古怪，給她的感覺倒像是沈夭夭。
想起上次自己給沈夭夭下藥時，她人不僅沒事，自己反倒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不僅和那群乞丐行了茍合之事，就連馮朗也……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但她需要這個孩子來維持她現在的尊崇與地位。
壽王的第一個孩子，若是個男孩，那就能保她后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但方月想起那天的事，心里未免覺得有些惡心。
都怪沈夭夭，若不是她，自己根本不會受這種罪！
方月正在思忖間，沈夭夭緩緩從地上抬起了頭。
滿臉瘊子，上面長滿了雀斑和黑點，大齙牙，厚嘴唇，簡直丑得讓人不忍直視。
方月愣了片刻。
她沒想到這人身形挺像沈夭夭，一張臉卻長成了如此模樣。
這人是？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素云主動為她開口解釋：“主子，她是小啞巴，是府里內院劉管家的女兒。劉管家媳婦兒死的早，生下這個女兒后院便撒手人寰。您也知道的，劉管家自己長得丑，跟鐘馗夜煞沒兩樣，他女兒長成這樣也正常。”
“對了，她還是個啞巴，她是早產兒，腦子有些問題。劉管家為了方便照顧她，就讓她在后廚打雜，剛剛估計是不知道您在叫她呢。”
素云經常在府里走動，因此了解些情況。
原來是這樣。
方月心下了然。
可她還是覺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對勁兒。
她仔細打量著沈夭夭，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沈夭夭任由她打量，對著方月露出一抹癡癡的笑，那模樣看上去十分滑稽。
小啞巴本就長得丑，再加上這么一笑，倒真有幾分夜叉模樣，直看得方月胃里一陣惡心。
她用帕子捂住嘴巴，十分難受地干嘔了下。
“小啞巴，還不快滾。郝大廚讓你給他燒柴呢，去得晚了當心你被打他得屁股開花。”素云看出自家主子難受，忙不迭出聲趕小啞巴走。
她爹畢竟是內院管家，平日里多有往來，素云說話客氣了些，不愿和劉管家結梁子。
“嘿嘿。”沈夭夭瞪大眼睛啃著自己黑不溜秋的指甲，傻傻地笑了兩聲，恍若未覺地盯著方月看。
小啞巴眼珠比較小，瞪著眼眶看人時眼白外露比較多，看上去有點嚇人。
“快走。”
素云撿起她腳邊的籃子，把它塞進沈夭夭手里，推著她往后廚的方向走。
沈夭夭假裝自己身上沒力氣，借著素云的力道踉踉蹌蹌往后退了幾步，抓著籃子嘿嘿笑了兩聲，這才不緊不慢往后廚的方向走。
而方月，不知為何干嘔出了一攤黃水。
“主子，素云扶您回屋吧。”素云伸手要去扶方月。
“側妃，讓奴婢來吧。”剛剛那個小丫鬟從地上爬起來，討好地擠到了方月跟前。
“滾開。”方月瞥了她一眼，抬手往她臉上扇了一巴掌。
方月的指甲比較長，當下就在丫鬟臉上劃出長長的一道血痕。
“側妃！？”小丫鬟不可置信地看著方月。
“滾！”素云猛地推開小丫鬟，冷冷瞥了她一眼，扶著方月回房了。
下賤的狐媚玩意兒，也想討主子歡心？
小丫鬟看著方月離去的背影，十分委屈地哭出了聲，當下就捂著臉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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