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恩感覺自己的脖子有點僵硬。
難以回頭。
打趣人家父子倆,結果人家爹真的來了。
偏偏這個爹還是個喜歡揍人的活。
這就有點難搞。
整不好,自己要挨揍呀!
不理會一臉笑意的程處嗣,方承恩臉上掛上自認為最燦爛的微笑。
回頭看著鐵塔一般的老程,笑道:“哎呀,程伯伯您沒去上值啊,早知道您在家里,小子應該先去拜見您的。”
程咬金皮笑肉不笑:“拜見老夫做什么,讓老夫帶著你去看看讓我們父子倆大打出手的花魁嘛!”
這就有點惡毒了,明知道是開玩笑的,您老怎么還當真呢。
跟小輩如此認真,這就是你老程的不對了。
做人要大度,特別是做大帥。
“哎呀,程伯伯,您看看,小子就是跟處嗣開個玩笑的嘛!”方承恩繼續賠笑道。
沒成想,老程絲毫不給半點面子,繼續冷著臉說道:“小子,少說屁話了,跟老夫過來,有正事找你說!”
老程的樣子有些嚇人。
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能讓老程這樣,只能說明,這事情很嚴重。
方承恩不禁眉頭緊皺,瘋狂的思考著最近發生的一系列大事。
可是,最近發生的,有什么能稱得上大事的呢?
思來想去,也就自己老爹去了川中這事。
難不成,與這事情有關?
懷著忐忑的心情,跟著老程來到客廳。
老程揮揮手,下人送來茶水以后,很自覺的退了下去。
整個客廳,就剩下方承恩跟老程兩個人。
方承恩的心情愈發的忐忑了。
“程伯伯,您打算跟小子說什么大事啊!”
老程揉揉眉心,抬起頭,一雙虎目很是認真的看著方承恩。
“小子,你爹去了川中的事情,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還真是便宜老爹的事情!
“小子倒是想過這事!”方承恩看著老程說道:“可惜小子才智有限,對朝堂的事情也不是太明了,不明白里面有什么貓膩。”
“不過,聽我爹說,這算是升官了,今日過來,也是想向程伯伯打聽打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程看著方承恩,很是滿意的點點頭。
“老夫就知道,你小子是個心思玲瓏的人。”
“按理來說,駐守川中這樣的重任,最起碼也要老夫這樣的一位老帥來做比較合適。”
“你爹的軍功,在軍中的資歷來說,也行,可是爵位差點。”
“咱們朝中這么多老帥,可都憋瘋了,這樣的好事怎么能輕易的能落到你爹頭上。”
“程伯伯的意思是,朝中有人推動這事?”方承恩皺眉,狐疑看著程咬金說道。
老程點點頭,正色道:“韋家出頭,其他幾家世家符合,外加上長孫無忌與房玄齡,你爹這事,才定下來!”
“你爹去川中,說起來是升官。”
“可是長孫無忌跟房玄齡,跟你是有仇的,怎么能輕易的幫你爹升官呢!”
“而且,你小子惹是生非的本事,已經招惹了韋家,世家都是一體的,他們能幫你爹升官,簡直就是笑話!”
“他們想要害我爹?”方承恩起身,正色問道。
“那倒不至于!”程咬金搖搖頭,繼續說道:“你也不用這么激動!”
“依著老夫來看,這很像是給你個下馬威!”
下馬威?
方承恩不解。
自己與長孫無忌房玄齡,這是已經結仇了,無法避免。
可是怎么又招惹到了世家大族呢?
對,造紙術。
可是,這事不是早就已經過去了嘛!
而且,這事主導的是李二啊!
你們世家大族有仇,向著李二發啊。
沖著本少爺來是怎么個情況。
“小子,其實這事說起來,也不一定是個壞事。”
老程撓撓一頭亂發,繼續說道:“你爹一直以來,都在老夫麾下,這次去了川中,也算是獨領一軍了。”
“陛下此舉,也有考校你爹的意味,陛下的打算,朝中人都明白,一直注視這高句麗呢。”
“日后攻打高句麗,你爹說不定就能獨領一軍,隨陛下出征了!”
“可是……”
萬事就怕可是啊!
方承恩無奈,老程前面說的,那都是往好的方向想的。
可壞的呢!
“可是啊,老夫這心里,總覺得不是那么舒坦!”
老程繼續說道:“自古以來,文臣武將就處在對立面上。”
“咱們這些將門中人,最怕的就是盛世啊!”
“縱觀大唐周邊,除了一個高句麗,還有那個國家是大唐的對手。”
“盛世即將到來,你爹這事,也有可能是文臣們對咱們將門的一個試探啊!”
“如若不然,以長孫無忌房玄齡的為人,在你爹這事上,定然不會發聲的。”
老程的政治嗅覺,方承恩是認可的。
大唐貞觀老臣,結局都不是太好。
唯獨老程,開開心心的活了伺候了三代皇帝。
雄才大略的李二,無比腹黑的李治,還有一個不輸男兒的武媚娘。
這三個人,哪一個是泛泛之輩。
可老程能在這三人麾下,圓圓滿滿的活完自己一輩子。
可不就是因為其高人一等的政治頭腦嘛!
就像李靖,這家伙在行軍打仗方面沒的說,妥妥的大唐第一人。
可就是這政治頭腦不怎么高。
如今搞的自己那叫一個狼狽,聽說,每天都是敞著大門睡覺,還必須要被人看到自己睡覺的情形。
可堂堂一位軍中悍將,愣是把自己搞到了這般地步。
魏征的小弟們,依舊沒有放過他。
整天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逮著就是一頓彈劾。
很難說,這里面有沒有李二的授意。
更難說的是,文臣們在其中,扮演了一個什么樣子的角色。
即便是鐵面無私,一心為民的魏征,面對委屈到不行的李靖,不也是不發一言嘛!
“程伯伯之所以要揍處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方承恩看著程咬金,試探著問道。
老程再次點頭:“小子,你看看這滿朝的文武大臣,有人比老夫很尉遲恭活的舒坦嘛?”
老程這話問的,一點毛病沒有。
滿朝的文武大臣們,活的最潑皮無賴,最舒坦的,還真是他們倆人。
方承恩明白,老程這是打算傳授自己他的生存法則了,趕忙躬身行禮:“請程伯伯賜教!”
“尉遲恭這人,不是老夫說他,沒腦子,可有一點,這廝到時與老夫想到了一塊去。”
“在忠心陛下的前提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你看看李靖,這是從不犯錯的人,活成了個什么樣子!”
“再看看老夫,差別就看出來了吧!”
“小子,你最近立的功勞有點多啊!”
“多謝程伯伯賜教!”
方承恩明白了,沖著老程施禮答謝,轉身就走。
老程一愣,下意識的問道:“小子,你要干嘛去啊!”
“我去犯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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