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魔方諸天 > 第一八六章 一騎當千!
  賈大力沒有猜錯,楚希聲率八百選鋒堂精銳,接近西山鎮三十里的時候,劉定堂已經得知了消息。

  此時這位海清幫西山堂主,正在秀芳樓內,神態悠閑的喝茶聽曲。

  他們的上方還掛著一個人。

  那是一位近乎**的少女,她只穿著肚兜,身上還有數十條血淋淋的鞭痕。

  她被綁著手,掛在屋梁上,不斷的晃動。

  少女秀麗的面孔則微微發青,雙眼緊閉著,對外不聞不問,只有睫毛時不時的顫動。

  “鐵旗幫,選鋒堂?”

  劉定堂端著茶碗,失聲一笑:“你說得是真是假,他們只來了八百人?這么點人馬,是來送死不成?居然連鐵笑生都不在?”

  他此言一出,在場的眾多海清幫眾哄堂大笑。

  “這么點人,都不夠老子砍的!”

  “我們新買的二十具重弩可以派上用場了,這次他們連城門都進不來。”

  “還是放進來得了,將他們一網打盡。”

  劉定堂的笑容,卻在此時凝冷下來:“所以你確定這消息的真假?別臨到頭來,鐵旗幫又冒出一群人馬,給我來一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發生在一萬七千年前的蜀州,衛太祖由此奪得天下,開創傳世三千年的衛朝。

  在劉定堂面前,站著一位四旬左右的黑面男子。

  他神色鎮定,畢恭畢敬:“屬下豈敢拿未經證實的消息,污了堂主的耳朵?鐵旗幫直隸五堂,轄下十二堂,屬下都安排了人盯著,稍微大一點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屬下。

  屬下可以確定近日鐵旗幫十七個堂口都無異動,沒有提前調度人手的跡象,且此事已經由屬下在錦衣衛中的好友確定。此外屬下查得,這次統率選鋒堂之人,名叫楚希聲。“

  “楚希聲?”劉定堂的眼中現出了一抹訝色:“青云榜第六十位,在知味居宰了白云寨一百多號人的楚希聲?他去了鐵旗幫?”

  黑面男子忖道此人不加入鐵旗幫,才奇怪吧?

  “堂主,鐵狂人對他畢竟有救命之恩,此外我聽說,鐵氏兄弟對他極為看重,有意重建火骨堂,以堂主一職,對他虛席以待。”

  “堂主?”

  劉定堂嘿然一哂,神色不屑:“區區一個八品下的毛頭小子,這就與我平起平坐了?那么這位鐵旗幫的新任堂主怎么又想不開,要來攻打我的西山堂?

  鐵狂人正值壯年,還沒到昏聵的時候,他不至于想不開,派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來我這里送死。”

  這也是讓黑面男子感覺奇怪之處。

  鐵狂人即便要打西山堂,也會首選鐵笑生,或是老成干練的‘松風劍’林石,怎會讓楚希聲主持此事?

  “此事屬下不知,可能是近日堂主,在城東碼頭拿下的那些店鋪?又或是為白云寨,知味居一戰,鐵狂人想要拿我們開刀,幫那位青云天驕出氣,收攬其心?”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

  他不久前接到消息,城西井里巷保長讓人報了消息過來。說不久前,青云天驕楚希聲兄妹曾出現于井里巷,尋到劉普的宅邸。

  此人是為劉氏父女而來?

  黑面男子又覺很荒誕。

  他事前調查過劉氏父女的背景,沒聽說此人與楚希聲有什么瓜葛。

  這位青云天驕又是為什么?實在犯不著。

  倒是他們西山堂與白云寨同氣連枝。

  雖是一家黑道幫派,一家盜匪,卻實同盟友,一起掌控西山。

  很可能是這關系,引發了楚希聲的遷怒。

  幸在劉定堂沒有深究之意。

  他嘿然一笑,然將一杯茶水,潑在了房梁上掛著的少女身上。

  這茶水倒是不燙,不過卻加了鹽。

  那少女一聲悶哼,此時她一口銀牙幾乎磨碎,嬌軀劇烈的扭動著,像是被燙到的蛇。

  劉定堂看著這一幕,仿佛是看著絕美的風景。

  “容貌雖只中上之姿,骨頭卻是蠻硬的,看來還有得玩。老鴇你可得給我看好了,我許久沒有遇到這樣的了。你別讓她咬了舌頭,待我破敵之后,再回來與她耍。”

  劉定堂一聲大笑,驀然起身:“傳令,所有兄弟上墻,備箭,備甲!還有沈家與上官家的那幾位供奉,也幫我請出來!不管他們在做什么,哪怕在女人肚皮上也得給我滾下來。在這邊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現在該他們出力了。

  再去幾個人通知西山的那些獵戶,讓他們速速給我滾至西山。速度快點!一個時辰內不到的,明年老子在他們身上多抽一成的稅——”

  他龍行虎步,氣勢逼人的大步走出了秀芳樓,往城墻方向走了過去。

  西山鎮原本沒有城墻,只有一層土圍。

  半年前,劉定堂為防鐵旗幫,將這層土圍改造成三丈高的城墻。

  此時已有劉定堂的奴仆,為他穿戴好了甲胄。

  劉定堂來到墻頭的時候,已經有眾多西山堂的幫眾涌上了墻頭。他們也是全副武裝,在搬運巨弩,弓箭。

  只是讓劉定堂疑惑的是,他在墻頭上等了許久,卻遲遲未望見鐵旗幫眾的蹤影。

  西山鎮的三個方向都地勢平坦,以劉定堂的目力,足以遠眺一二十里外的景色。

  鐵旗幫的八百選鋒,卻遲遲未出現在他的視野。

  劉定堂忖道這不應該,選鋒堂乃鐵狂人兄弟用心打造出的精銳,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各方面都不遜色于北地邊軍。

  這樣一支人馬從城東碼頭出發,最多兩刻時間就可兵臨西山鎮的城頭下。

  “怎么回事?”劉定堂狐疑的看向黑面中年:“你不是說他們距離西山鎮已經不到三十里?還有,六扇門的人也很奇怪,居然沒動靜。”

  黑面中年也覺不解。

  就在此時,他望見自己麾下的一位‘探馬’策騎飛奔而至。

  此人來到城頭下方,就下馬一拜,半跪了下來:“啟稟堂主,鐵旗幫的人半路掉頭,往西面去了。我跟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們好像是要去沈家的罌麻谷。”

  “罌麻谷?”

  劉定堂的面色大變,他驀然一拍城垛,瞳孔中閃現厲澤:“他們是想要找死。”

  黑面中年則意識到麻煩了。

  郡尉沈周將罌麻谷視為命根,沈家每年幾百萬銀錢收入,有一大半都來自于罌麻谷。

  如果那邊出了事,沈氏豈有不遷怒自家堂主的道理?

  就在此時,一枚從郡城方向飛過來的信符,飛入到黑面中年的手中。

  他看過內容之后,就神色一怔。

  這次鐵旗幫確是有備而來,連六扇門方面都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怎么回事?”

  劉定堂一邊問,一邊戴上了一雙鐵手套:“又是什么壞消息?說給我聽聽!”

  “是六扇門!”黑面中年臉色蒼白:“有人出首,向白虎堂特使告發,狀告李總捕等二十七人,草菅人命,欺行霸市,勒索百姓,與匪類勾結等十七個罪名。”

  劉定堂眉頭一皺,心知他這次,怕是沒法指望六扇門幫忙了。

  可他隨即冷笑,鐵旗幫此舉只能濟一時之效。其實是飲鴆止渴,自取滅亡。

  這些罪名,還能將李總捕扳倒不成?

  等六扇門熬過這一次,一定會極盡所能的報復。

  黑面中年卻咽了口唾沫,感覺喉嚨干渴:“還有前小浦縣縣丞之子出首,狀告李總捕與西山九刀塢勾結,他們大半年前在神秀江上,害了他全家老幼。”

  西山盜匪眾多,遠不止白云寨一家。

  九刀塢是其中之一,他們有幾百號人,首領是九把刀,縱橫水路兩道。

  劉定堂愣了愣神,隨后就漠無表情的走下城墻。

  他忖道這縣丞之子,一定是被鐵旗幫支使無疑。

  鐵狂人敢這么做,想必已掌握了真憑實據。

  那位‘鐵血浮屠’遣人告發六扇門的眾多捕頭,固然是壞了規矩。可李總捕勾結盜匪,暗害官宦人家,卻也將引發官場的眾怒。

  這位分明是不做則已,做就做絕!

  此人也夠隱忍!抓著這一把柄證據,直到今日才拋出來。

  正當劉定堂尋思著應對之法的時候,他望間一個穿著錦袍,身上鑲金佩玉的白面老者匆匆往他這邊跑過來。

  此人面色驚慌失措,腳步踉蹌。

  來到劉定堂面前之后,老者卻怒容滿面,氣勢洶洶的指著劉定堂鼻子大罵:“你還愣在這里做什么!還不點齊你的人手,去罌麻谷救人?如若罌麻谷有失,老夫唯你是問!”

  劉定堂不敢吱聲,只因眼前這位老者,是沈家在西山鎮的大掌柜,郡尉沈周的從叔父。

  他心里則是怒不可遏。

  這次鐵旗幫,還有那個統率選鋒堂八百精銳的楚希聲,惹他動真怒了。

  那個家伙,是要砸他的鍋!

  ※※※※

  罌麻谷內,一股股火光沖天而起。

  沈家在罌麻谷的守備也算森嚴,不但在山谷內駐守了兩位修為六品下的家將,還有高達一千人的族兵常年駐扎于此。

  此外還配備有大量的軍用弓弩,他們甚至還有兩架小型的投石機。

  不過這些族兵,顯然無法與楚希聲統調的選鋒堂精銳抗衡。

  這座山谷的地形,也不適合防御。

  選鋒堂八百精銳更來的突兀,有心算無心。

  他們僅用了短短十幾個呼吸就已打破了谷口的兩座堡壘,殺入到山谷中。

  隨后大肆屠戮,大肆縱火,焚燒著那些罌麻田。

  此時谷內還有許多頑敵,他們堅守在谷內的各個雜院與房屋內頑抗,各自為戰。

  楚希聲沒打算將之全數清除。

  他是來圍城打援的,必須保留最大的力量,應對郡兵與西山堂。

  而強攻這些建筑,只會陡增傷亡。

  只要這些人不影響接下來的戰斗,楚希聲懶得管。

  唯有罌麻谷北面的那些倉庫,楚希聲沒有放過。

  此時這座倉庫內,還有將近兩百殘敵。

  沈家的兩位六品家將,也退守于此。

  可選鋒堂由上到下,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士氣高昂。

  ‘鐵牛’賈大力身負重甲,身先士卒,首先殺入到倉庫中。

  他是曾經身列名俠榜尾部的人物,戰力極強。

  沈家的兩位六品武修合力,才能勉力壓他一籌。

  不過這時候,選鋒堂誰都不會與他們講江湖規矩。

  選鋒堂先是以數百軍用弩弓向三人攢射,

  賈大力穿著重甲,雖然被射成了刺猬,人卻一點事都沒有。

  兩位沈家的六品卻不好過,他們雖然罡氣強大,可也防不住這么多重弩。

  那還是專用的符文‘破罡箭’,可以輕而易舉的破開武修罡力。

  等到他們帶來的二千根‘破罡箭’用完,兩人都已身負重傷。

  接下來是十位壇主,兩位副堂主,這十二位七品,輪番上前圍攻。

  楚希聲,舟良臣也偶爾上去打打下手。

  不過最終解決戰斗的是楚蕓蕓。

  她先是使用‘降神術’,‘召喚’出一只狻猊神獸護衛周守。隨后以一門‘火焰神指’的術法,往其中一位六品武修一指,就使之整個人化為火炬,被活生生的燒死。

  楚希聲解決完戰事之后,就冷冷的瞪了楚蕓蕓一眼。

  這丫頭稍微有點過線了。

  剛才的術法之威,幾乎超出了七品!

  不過周圍眾人,倒是沒有任何懷疑之意。

  一來那位六品武修,確實傷勢慘重,氣血兩衰;二是楚蕓蕓的‘降神術’,使得似模似樣,威勢攝人。

  眾人只是暗暗感嘆,楚家這對兄妹都天賦超絕。

  楚希聲是排位六十,名動東州的青云天驕不用提;不意楚蕓蕓在‘降神術’上面也有如此造詣,能溝通神明,召喚出形神兼備,戰力達到七品的‘狻猊’之靈。

  接下來眾人又一路前推,他們用了小半刻時間,將那十幾座倉庫都洗劫了個遍。

  所有還敢于提刀的,全數斬死。

  楚希聲在里面看到大量的罌麻葉,還有各種產于西山的靈藥,以及獸皮,獸筋,獸牙之類,可以用于制作軍械的違禁物資。

  不過最值錢的,還是這里面藏著的金銀。

  當楚希聲走入這里規模最小,最堅固的那座倉庫,眼里就現出異澤。

  這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至少七千枚銀元寶,像是一堵墻一樣。

  一枚銀元寶是五十兩,這里一共是三十五萬兩魔銀。除此之外,還有大約三千兩神金。

  此時整個選鋒堂所有兄弟,無不歡聲雷動,看楚希聲的眼神,也與半日前截然迥異。

  最初他們對楚希聲都心懷欽佩,仰慕其人。

  直到今日楚希聲借兵,許多人感覺這少年不太靠譜,怕是要把兄弟們都帶到陰溝。

  直到此刻他們拿下罌麻谷,眾人對楚希聲的感觀又不相同。

  這位天賦超絕,勇毅兼備也就罷了,腦瓜子居然還這么聰明。

  怪不得旗主會舍得以‘堂主’之位,對他虛席以待。

  楚希聲自己也很歡喜,這些戰利品,雖然會由選鋒堂八百將士瓜分。鐵狂人與賈大力,也會從中拿取一部分。

  不過楚希聲預計自己,至少都可分到一萬五千兩。

  這第二份養元功秘藥,已經有著落了——

  就在楚希聲打量著這些金銀的時候,舟良臣來到他的身邊;“那邊有點情況,你妹妹叫你過去看看!”

  楚希聲神色微動,當即隨著舟良臣,往庫房的東面方向走過去。

  楚希聲發現這里赫然有著十個大坑。坑深九丈,里面四壁都填以巨石,上面則是巨大的鐵窗。

  讓人吃驚的是,這些鐵窗上的鐵條,足有人的小腿粗細。即便七品下的武修,也難將之掰斷。

  在大坑之內,則分別關押著一百多個男女,總數接近兩千人。

  已經有選鋒堂的兄弟在打開鐵窗,將這些人釋放出來。

  這些人身上都骯臟污穢,惡臭襲人,身體也很虛弱。

  選鋒堂的兄弟也是捏著鼻子,強忍著惡心,用籮筐把他們從坑里面吊出來。

  “怎么了?”

  楚希聲走到楚蕓蕓的身邊,

  發現少女的臉色更加青沉。

  她的雙手緊攥,眼中現著一抹赤紅之意。

  楚希聲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隨后眉頭微皺,走向了其中一人。

  那是一位昂藏大漢,他的須發許久沒打理了,骯臟虬結,覆蓋了整個臉部。渾身也污穢不堪,衣衫襤褸。

  不但雙手雙腳都上了鎖鐐,肩部琵琶骨被長釘穿透,渾身上下釘著二十枚鎮元釘。

  此時他正以一雙黑黝黝的眸子看著楚蕓蕓,眼神驚疑,似不能置信。

  楚希聲神色默默,注視著他的胸部。

  此人的衣襟是敞開著的,隱約可看到他胸前,有著一個黑狼形狀的紋身。

  舟良臣湊到他身邊,定睛看了看,隨后驚訝道:“這似乎是霸武王親軍神策都獨有的秘招圖騰?是霸武王斬殺北方黑狼逆族的族主,超一品高手皇極烈,以他的血液制作的圖騰。

  只有斬殺百名以上的敵人,才會被賜予。據說這秘招圖騰非常強力,配合霸武王獨創的極招使用,可以輕而易舉,殺死超出自身一階的強敵。”

  楚希聲也看過這圖騰。

  去年的一期《論武神機》,有一篇文章點評天下最頂尖的秘招圖騰,此圖被羅列其上。

  他又望了一眼周圍被解救下來的眾多男女。

  發現似這個虬髯大漢一般,被長釘穿透琵琶骨的還有一百多人。

  不過沒有人似虬發大漢這樣,全身都被鎮元釘穿透。

  楚希聲驀然出刀,斬斷了此人身上的鎖鏈,又將對方身上的長釘一一挑起:“你是神策都的人?敢問高姓大名?”

  虬髯大漢終于將目光從楚蕓蕓身上移開,與楚希聲對視。

  “神策都致果校尉李神山!”

  虬髯大漢半躺在地上,他瞇著眼,朝楚希聲拱了拱手:“李某與我眾多同袍得閣下搭救,得脫樊籠,此恩沒齒難忘。”

  致果校尉是七品上的官職。

  楚希聲忖道神策都的致果校尉,基本都是六品下的修為。

  可以此人散出的真元靈機來看,頂多是七品上。

  不過秦沐歌統轄的神策都,只看重軍功與戰力,此人能在神策都擔任致果校尉,必有其因。

  楚希聲劍眉微揚,笑著詢問:“聽說你們神策都事涉謀反,全軍都被安北大將軍誅滅?”

  楚蕓蕓目光微動。

  楚希聲問的這一句,正是她現在迫切想要知道的。

  虬髯大漢卻一陣破口大罵,神色憤懣:“屁個謀反!我們懷疑自家霸武王被皇帝老兒謀害倒是真的,也不服秦勝那老貨,他算什么東西?不過這家伙也真夠狠毒,接任安遠大將軍不久,就把我們調去攻打北海天目國,他卻調集兵馬背后捅刀。”

  虬髯大漢嘿然冷笑:“不過兩位副將大人早防著他,神策左將軍水滄浪先以水攻之法,重創秦勝的鐵山都,隨后神策右將軍宮無垢率兩萬大軍堅守落鳳山七日。

  也虧得是安北軍諸部都明里暗里的放水,我們神策都諸部同袍,大半都安全撤走。如今化整為零,散于各處。不過堅守落鳳山的兩萬同袍大多戰歿,宮將軍也受了重傷,下落不明。這叫什么事?兩萬響當當的漢子沒死于沙場上,卻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虬髯大漢說到這里,神色又轉為消沉,虎目中隱含淚澤。

  楚蕓蕓也是緊咬著銀牙,她咽喉里不斷有鮮血翻涌而上,卻又被楚蕓蕓強吞了下去。

  她胸中郁恨難耐,滿腔的殺意無處宣泄,又不愿被周圍的人察覺異狀,只能仰頭望天,看著天空。

  不知是否天地有感,此時竟有一絲絲雨點,從上空垂落而下。

  沒過多久,雨水就越來越大,使得楚蕓蕓面部全是雨水。

  楚希聲則神色一松,虬髯大漢說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好些。

  他雙手抱著刀,眼神不解的問:“我不明白,你們既然逃出來了,又為何做了別人的階下囚?”

  “被海上的水賊害的。”

  虬髯大漢李神山臉上一紅,不過他臉上由虬須與粗發遮擋,別人看不出來。

  他神色遲疑,不知該不該把接下來的話道出來。

  不過當虬髯大漢神色異樣的看了一眼楚蕓蕓之后,就又開口道:“我們逃出來之后,水將軍就讓我們化整為零,各自歸家。他是一定要為霸武王與枉死的兄弟們復仇的,不過暫時養不起大伙這么多人。

  水將軍讓我們散歸四地,各謀營生,未來他舉事的時候,大伙兒若還念著霸武王的情分,就趕過去幫忙。若顧念家小,想要安穩,那我們就隱姓埋名,安心過自己的。”

  他尋思這些事也不算什么隱秘,說出來也無妨。

  不過李神山還是以罡元收束,刻意放低了聲音。

  “我部屬都出自南方,想著要把他們全須全尾的帶回去。恰逢秦勝下令封鎖北域全境,封住了所有南下的道路,于是就想著走水路。我找了一家做走私生意的海商,從幽州的北海郡登船,結果一百多號人,都被他賣了——”

  李神山已是臉色青黑,一副羞慚不已的模樣。

  楚希聲啞然失笑。

  此時他已望見鐵牛賈大力,正面色凝重的往他走過來。

  楚希聲神色微動:“你們究竟有多少人?關了這么久,還拿不拿得動刀?”

  虬髯大漢李神山濃眉一軒:“共有一百三十二人,我們神策都的兄弟,在北境餓上幾天幾夜都稀松尋常。只要你們能給些食物酒肉,保準一個時辰內,都能上陣廝殺!”

  楚希聲微一頷首,朝著旁邊一位壇主吩咐:“把繳獲來的刀劍給他們,再準備些食物給他們。”

  ——酒肉就算了,這些人餓了這么久,貿然食用酒肉,就不怕胃壞掉?

  那壇主也干脆的應了下來,霸武王的神策都名震天下,戰力出了名的強橫。

  讓這些人吃飽喝足,拿上刀劍,也是一份不小的助力。

  而此時賈大力,已經來到他的身前。

  他身上的箭都被拔了下來,此時手按著劍,神色冷厲:“我們的探馬在南邊十七里,連發了三十五只響箭。按照約定,一只響箭是一百人,郡軍已經傾巢而來。”

  秀水郡軍在西山的編制是四千人,不過郡尉沈周與他的部屬吃了一些空餉。

  這三千五百人,已經是郡軍的全部兵馬了。

  楚希聲早有意料,面色漠然:“那么劉定堂呢?”

  “也已上路了,總計九百幫眾,還有五百號臨時召來的獵戶。不過他們動身的比較晚,距此地還有五十二里。”

  賈大力擰著眉頭:“照現在的勢頭,在劉定堂趕來之前,我們就得與郡兵兩敗俱傷。”

  他對郡兵挺看不上的,不過對方人多,又是正經的朝廷兵馬。各種強大的軍用器械,一應俱全。

  這三千五百郡兵,足以與選鋒堂八百精銳抗衡。

  何況這山谷里面,還有數百殘敵沒有肅清。

  “怎會兩敗俱傷?”楚希聲失聲一笑,他騎上了楚蕓蕓牽過來的一匹戰馬:“我不是說過了,這三千五百人,由你我并肩擋之?”

  賈大力臉色頓時一黑,忖道這家伙難道是認真的?他們兩個人去抗擊三千五百郡兵?

  “楚兄弟是否太托大了?”賈大力不太情愿:“我看過那邊山峽的地形,確實很狹窄,并肩只能通過五人。如果我們只要分兵四百駐守于此,應該能把他們攔住。”

  “問題是分兵之后,我們又該如何拿下劉定堂?”

  楚希聲轉過頭,以狐疑的目光看著賈大力:“一直都聽說鐵牛賈大力豪勇絕倫,是鐵旗幫無雙大將。楚某一直敬仰已久,沒想到閣下竟是如此怯懦之人,真讓楚某大失所望。”

  賈大力頓覺腦海一炸,一股怒火從腳底沖到了頭皮,讓他的頭發幾乎倒豎而起。

  “也好!”賈大力一聲冷笑:“并肩擔之就并肩擔之,老子依你!”

  反正先死的那個人,絕不是自己這個六品下——

  他倒要看看,這家伙究竟是怎么死的。

  ※※※※

  在距離罌麻谷大約二十五里外,有著一條狹長山道。

  山道的兩側都是壁立千仞的大山,最寬處可并排通過二十余人,最窄處則只能通行五到六人。

  這里不是西山郡軍通往罌麻谷的唯一通道,卻是最近的一條道路。

  要走另一條路,就得往北面繞道一百多里。以郡兵的行軍速度,得多花將近兩個時辰。

  而此時這條山道中段,正立著兩人。

  一個體態魁梧如山,身穿重甲;一個身姿頎長瘦削,略顯病弱。

  這正是鐵牛賈大力與楚希聲。

  賈大力瞇著眼,雙手抱胸:“提前說清楚,是你自己要來的!你哪怕死了我都不會管,是你自不量力,活該!不過你若現在想明白了,想要退回去,那還來得及。”

  他的目力,已經通過那狹窄山縫,看到谷道外一群影影綽綽的黑衣甲士在靠近。

  大寧承水德,尚黑——西山郡軍三千五百甲士已經抵達山谷之外。

  楚希聲聞言卻微一揚眉,神色奇異:“賈兄此言似乎外厲內荏?莫非你還是害怕了?”

  賈大力的臉色頓時青沉如鐵,他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

  你才外厲內荏!你一家才外厲內荏!老子是不想你的小命,白白的折在這里!

  “笑話!賈某闖蕩江湖十余年,還從沒有害怕的時候。”

  賈大力冷冷一哂:“不如我們打個賭,我們稍后誰先后退,就是狗娘養的!”

  “可以!”楚希聲說話的時候,卻在看著自己系統面板里面的武意一欄。

  ——是否用3143個武道點,將你的‘睚眥殘意’提升到第六重?

  楚希聲人物面板里的‘睚眥殘意’,分明顯示著七重的字樣。

  不過其中的兩重,是小平頭給他帶來的增幅。

  ——小平頭就是靈煞‘睚眥’,是楚希聲新給它取的名字。

  所以他的睚眥殘意,實質還是第五重。

  楚希聲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是。

  隨著系統里的7362個武道點,減少到4219。

  那睚眥殘意后綴的(七重)字樣,也變化成了(八重)。

  其實楚希聲自信,他現在的實力就可應敵。

  眼前的這一環境,正適合他的睚眥刀發揮。

  不過楚希聲從不冒險,臨戰之前,自然得極盡所能的把自身實力提升到最大。

  劍藏鋒曾說過八重的睚眥刀意,就可在北方戰場上一騎當千!

  ——那可是在北方邊軍,他們的對手,都是一出生就有著六品,七品,甚至是四品,五品實力的各種強大生靈!

  當然,他現在只是‘殘意’,還沒能將睚眥刀意完全修成。可他現在的對手,也只是戰力極弱,在朝廷兵馬中墊底的西山郡兵。

  楚希聲很想試試,自己這八重刀意,究竟神威如何?

  接下來,楚希聲又開始刷新武道寶庫。

  他一連刷了二十多個武道點,都沒找到任何能增長他戰力之物。

  楚希聲最期待的是‘秦沐歌12歲人物卡’,卻一直沒能刷出來。

  如果有七品,甚至六品修為的秦沐歌俯身,那么這三千郡軍都是土雞瓦狗,楚希聲估計自己一人之力,就可將之擊潰。

  直到‘刀法極招:八風不動’這個商品,再次展現在他眼前,楚希聲才神色一凝。

  楚希聲稍稍凝思,還是選擇用九百個武道點兌換了。

  楚希聲不想將武道點,花在血脈天賦之外的地方。不過面對眼下這種情況,倒是可以例外。

  八風不動是應對群戰的極招。

  楚希聲不想托大,此時能多一分戰力,多一點后手都是好的。

  此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從楚希聲的腦海深處涌出。

  那是一副副飽具玄意的畫面,還有關于用刀的記憶。

  楚希聲感覺,這就好像是本就屬于他的記憶。

  直到今日才想起來。

  他的肌肉也在生成用刀的本能。這一刀式,他仿佛已經歷過千百次的練習,諳熟無比。

  與此同時,楚希聲的腦海里也出現另一段信息。

  ——是否用350個武道點,將‘刀法極招:八風不動’融入追風刀法。

  楚希聲自然選擇了是。

  這次花的武道點不多,將極招結合追風刀施展,才是威力最大的方式。

  也在此時,他望見對面一大群的黑衣甲士涌入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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