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奮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壓下激動的心緒。
又連忙向那些工匠詢問。
“你們既然坐擁礦山，那干嘛不開采賣礦？”
“這么多鐵礦，那得賣多少銀子？”
坐擁寶山，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通嗎？
要是一早就賣礦，蒼寧縣至于窮到這般地步？
可聽著秦奮的話，一眾工匠各自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濃濃的苦澀。
那壯碩老者搖頭長嘆，再度回答。
“這些山在我們縣里，都是有主的，在縣中各大鄉紳手里。”
“像咱們現在這座山頭，就是鄉紳李家的。”
“之前各大鄉紳倒是也想過開采。”
“可開采礦山，何其艱難？”
“冶鐵本就工藝繁雜，要反復燒煉鍛造，才能一點點將鐵冶煉出來。”
“這其中，不知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縣里本來就窮，飯都吃不飽，哪里還能再采礦？”
說到這，他滿臉無奈之色。
就算蒼寧縣坐擁寶山又能如何？
跟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可半點都沒有關系！
更何況，這礦，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去開采！
壯碩老者的話，無異于給秦奮澆了一頭冷水。
秦奮激動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寶山就在腳下，可卻束手無策！
這滋味，別提有多難受了！
那壯碩老者又看向趙錚，試探著開口。
“殿下召集我等來此，莫非是有開采這些礦山的意思？”
“可是，要開采這些礦山，還是得讓縣里的鄉紳們同意才行。”
“且不說無法開采，就算能開采出來，這些鐵礦也找不到地方去賣！”
他們在登上這座山頭之時，對于這位大皇子殿下的用意，便都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但腳下這座寶山，對于他們蒼寧縣的平民百姓們而言。
又與荒山何異？
連莊稼都沒法種！
然而，趙錚卻淡淡搖了搖頭，臉上并未露出絲毫憂慮神色。
反而饒有興趣地向那壯碩老者詢問。
“你們以往具體是如何冶煉鐵礦的？”
先前這老者提了一句，冶煉鐵礦要經由反復煅燒。
他心中便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壯碩老者看了眼四周，隨即輕聲回答。
“回稟殿下，我們以往都是先將這些山石煅燒過后。”
“將其盡可能地燒制成雜鐵。”
“然后再在雜鐵中摻雜進草木灰等物。”
“經由反復燒煉鍛打多次，盡可能將鐵里的雜質錘煉出來。”
“最終才能成形。”
這些步驟，但只是說著，他們便覺得極為繁瑣！
可古往今來，工匠們都是這么冶鐵的。
他們完全沒有辦法啊！
秦奮撓了撓腦袋，有些頭大。
只能無奈地看向趙錚，大哥來這蒼寧縣東郊，顯然就是為了這些鐵礦來的。
現在看來，這座礦山，根本沒法用！
可他卻注意到，趙錚的嘴角，竟逐漸勾起一抹笑意！
隨即雙手負后，目光落在一眾工匠身上。
“你們之中有石匠吧？”
“現在就地弄些石頭，本殿下給你們說個方法，先搭建一個爐子！”
“至于鐵匠……”
“先開采些鐵礦石，將鐵礦石盡可能地碾碎，從中分出雜質較少的鐵粉出來！”
“等石匠們的爐子搭好，就把這些鐵粉放進爐子里燒成團！”
“老林，你讓將士們去多弄些木材！”
聽到趙錚的話，眾人都不由一怔。
殿下弄這些，是要做什么？
而且，這與他們印象中的冶鐵方法，似乎有些不同啊！
趙錚未曾解釋，示意眾人立刻動身。
古法冶鐵，最大的麻煩，無非是溫度不夠！
但要是以高爐冶鐵……
拿效率，勢必成倍提升！
眾人一番忙活，很快便在山頭低洼處建好了一座高爐。
秦奮等人疑惑地打量著面前的高爐，目光怪異。
這座高爐，是在趙錚的指揮下，由石匠們鑿刻石料，一點點累積起來的。
盡可能造得嚴絲合縫。
說是高爐，可他們看到的，卻分明是一根空心的石柱。
只是中間要凸出一些而已。
底部留著幾個通風口。
每個通風口外，又各自放置著從鐵匠家中拉來的木質風箱。
整個高爐，無論是造型，還是結構，看起來都極為奇怪！
要不是其中的確有火焰燃燒，他們都要懷疑，這高爐究竟能否當作火爐來用了！
趙錚將四周眾人的反應收歸眼底，仍舊未曾解釋。
只是向四下沉聲吩咐。
“拉動風箱！”
“將先前燒制好的鐵粉團放進去煅燒！”
鐵的熔點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度，以目前大盛，又或者說這個時代的工藝，還遠遠無法輕易達到鐵的熔點。
但他們現在所搭建的這座簡易高爐，卻能夠將火焰溫度盡可能地留存！
再輔以風箱不住地往里面吹送熱風，高爐中的溫度便能不斷提升。
最終，將其中的鐵粉團煅燒成鐵汁！
工匠們不敢怠慢，按照趙錚的吩咐，各自忙活起來。
這個過程中，各個風箱也在輪換著人手，不住拉動。
將一股股熱風送進高爐之中。
縱使眾人站在高爐四周，也依舊能夠感受到高爐中傳出的熾盛溫度。
只是，他們心中依舊滿是疑惑。
看這架勢，大皇子殿下是準備用這座高爐冶鐵？
可是，這與他們所知曉的冶鐵方法完全不同！
燒制好鐵粉團，就直接將其放進了高爐里。
也未曾往其中摻雜進草木灰等物，也沒有后續的鍛打。
就只是在高爐中燒制。
這能燒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