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音腹誹了幾句,問易三:“熊窩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

  “熊呢?”

  “還埋在下面。”

  “趕緊挖回來,那么大一塊金子不要白不要。”

  “……好的。”

  易三剛要出營帳,蕭清音想到什么,喊道:“等等,別急著搬回來,先守著,等兌獎時再抬出去。”

  易三:“……”

  他大概知道姑娘想干嘛了。

  日落時分,光線暗淡,雖是兌獎時刻,眾人臉上卻沒有任何喜色。

  所有人都一臉哀戚,連衣物都換成素凈顏色的了。

  皇帝的表情十分沉重。

  “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朕就不提議獵熊了,可惜時光不能逆轉,朕對不起長公主,對不起永安侯,對不起易大將軍……”

  說罷,他朝著易水寒的營帳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而后道:“今晚本來應該犒勞英勇獵手,載歌載舞,不醉不歸的,可惜……如今唯有取消一切活動,為易大將軍默哀。”

  話音剛落,易三等人抬著一頭大黑熊出現。

  “陛下,”易三單膝跪下,哽咽道,“這是我們主子獵的熊,雖然他人已不在,但兌換金佛送給姑娘是他的遺愿,請陛下成全。”

  皇帝:“……”

  這尊金佛分量不小,他拿出來只是走個過場,沒想過給出去的!

  可是易三都張口了,便是他不情愿,也只能舍了。

  “沒想到易大將軍真的獵到熊了,既然這樣,朕就成全他的心愿,把這尊金佛給蕭大姑娘,希望他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蕭清音木然地從他手中接過金佛。

  皇帝把目光從金佛上收回,心想,這尊佛像遲早會回到他手里沒什么好心疼的。

  因取消夜間娛樂,晚上眾人早早歇下了。

  雪花無聲飄落,給營帳蒙上一層銀光。

  篝火靜靜燃燒,偶爾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守夜的護衛又困又冷,跟釣魚似的上下點頭。

  到了半夜,夜最寂靜的時候,踏雪聲突然響起。

  獵犬們驚醒過來,正要嚎叫,卻脖子一寒,躺倒在地。

  發現動靜的侍衛也跟狗一樣,被悄無聲息地收割性命。

  來者是一幫只露著一雙眼睛的黑衣人。

  他們全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潛去——蕭清音和易水寒所在營帳。

  到了帳篷外面,他們不約而同舉起手中長刀,揮向營帳,卻突然全身僵住,隨即齊齊轉身,奔向另一帳篷。

  他們破開那個營帳,沖進去,緊緊過了幾個瞬息又沖出來,奔向山林。

  長刀滴了一地的血。

  待天明日出,有侍衛從酣睡中醒來,瞥見滿地若隱若現的血跡,驚得跳將起來。

  忙吹響號角,以示警告。

  眾人被驚醒,妝發都來不及弄,裹上外衣就出了營帳。

  唯獨皇帝,聽到號角聲時,唇角溢出一絲微笑。

  他任由宮人穿衣打扮,整理妥當,方邁著沉穩的步子,從御帳出來。

  沉聲問御前統領:“出了什么事?”

  御前統領“噗通”一聲跪下來。

  “回陛下,昨晚有刺客闖入營地,殺了……”

  話未說完,就被皇帝打斷:“有刺客闖入?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飯桶嗎!易大將軍意外離世,朕尚來不及給他安排喪事,竟然還要看著……”

  “陛下!”

  御前統領不得不搶過話頭。

  “昨晚被殺害的,是王公公。”

  什么?!

  皇帝全身僵住。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御前統領:“王公公死了?”

  御前統領重重點頭。

  “王公公所在營帳,所有人都被屠了。”

  皇帝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暈過去。

  他抓著內侍手臂,才勉強站直身形。

  他和王公公明明安排人手去刺殺蕭清音和易水寒那幫屬下,怎么他們沒死,王公公反而死了?

  到底是誰殺了王公公?

  他的營帳并不比王公公的更安全,對方能如入無人之境一樣殺死王公公,豈不是也能輕而易舉殺了他?

  想到這里,皇帝一陣恐慌。

  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原本充滿安全感的營地一下子變成了詭異莫測的禁地。

  他一刻都不想停留,只想趕緊回城,關上宮門,躲在重重保護之后。

  “真是猖狂至極!”

  他竭力維持鎮定。

  “你們務必查清刺客身份和去向,將他們緝捕歸案,還王公公一個公道!”

  “是!”

  御前統領領命而去。

  皇帝又吩咐內侍:“你去了解一下,昨晚有沒有人聽到什么動靜,尤其是易大將軍那個營帳那邊。”

  內侍依言照做。

  刺客的蹤跡在林子里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地長刀。

  那些長刀的制式倒是頗為眼熟。

  侍衛把長刀帶回來時,不光皇帝和御前統領認了出來,眾人也都認出了。

  “這不是南廠差役的佩刀嗎?難道昨晚的刺客是南廠的人?”

  “王公公可是南廠提督!南廠的人竟然把他殺了,這豈不是以下亂上?”

  “太可怕了,南廠的人連自家人都殺,我們豈不是……”

  “……”

  一時間,人心惶惶。

  所有人看南廠差役的臉色都變了。

  就連皇帝,也開始對自己一手打造的直屬勢力心生惶恐。

  南廠確實是一把好用的刀,可要是這把刀調轉過來,對著他自己呢?

  他能應對嗎?

  如果連南廠都背叛他,那他還有誰可信?

  皇帝心中的恐慌達到頂點。

  他當即下令:“留一部分人在這調查,其他人拔營起寨,隨朕回京。”

  眾人紛紛附和:“陛下英明!”

  隨即命人收拾行李,不多時,便整裝完畢,待皇帝一聲令下,迫不及待地離開貝爾湖。

  左妙妙怕蕭清音想不開,想要和她一車,陪她說話。

  卻被蕭清音拒絕了:“我和易水寒一車,你會害怕的。”

  左妙妙壯著膽子,顫聲道:“我、我不怕的。”

  活著的閻王她尚且不怕,怎么會怕死了的呢。

  人死了,跟雞鴨魚死了沒有區別,沒什么好怕的。

  蕭清音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

  左妙妙半信半疑。

  蕭姐姐眼睛都哭腫了呢,怎么可能沒事。

  但蕭清音堅持,她只好帶著滿腹憂慮回了自家馬車。

  回京路上,皇帝提心吊膽,生怕南廠的人突然反水,或者突然有大批刺客沖出來,一刀嘎了他。

  幸而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車隊平平安安地抵達京城北門。

  皇帝看著巍峨的城門樓,心里長長舒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隊伍后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聲,他掀簾問內侍:“發生什么了?”

  內侍應道:“回陛下,似乎是易大將軍被救活過來了。”

  皇帝如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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