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廖元更早遇見裘三娘。
初見裘三娘那天,她在海灘上,跪在父母的尸首旁邊嚎啕大哭。
她父母出海遇上風浪,船毀人亡。
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她哭得毫無形象可言,誰聽了她的哭聲,都得同情一把。
他卻是個例外。
聽到她的哭聲時,他莫名想起了幫中那些老色鬼說的葷段子,心潮澎湃不已。
細看發現她身段很美,心里便生出了娶她做婆娘的想法。
不過人家父母新喪,肯定沒有心情嫁人,他打探清楚后就離開了。
打算過一陣子再遣媒婆上門。
誰知她父母頭七剛過,她就被小幫派的土匪擄走,賣到花船去了。
好巧不巧,她剛上花船,那艘花船就被他們鴻運幫給搶了。
廖元看上了她,把她帶回幫里,還特地等到她出了孝,才和她成親。
自己看上的婆娘突然就變成了義兄的女人,他那陣子沒少喝悶酒。
但也只能把所有心思藏起來,和幫里其他人一樣,恭恭敬敬喊她嫂子。
她很聰明,學什么都快,雖然體質破得要命,連口熱水都喝不得,但正是有她出謀劃策,鴻運幫才逐漸發展壯大。
原先他們和其他海盜幫派沒什么區別,但她來后,說漁民家徒四壁,搶了也沒幾個錢。
要搶就搶那些貪官污吏,或者無惡不作的盜匪。
既能贏得民心,又收獲巨豐。
他不明白他們一個海盜幫派要民心做什么,但廖元聽了進去,從此不再擾民,而是專注黑吃黑。
有了錢銀和名聲,幫眾如浪潮涌來,沒幾年,鴻運幫就成了南越最大的海盜幫派。
她也因此成了當之無愧的大嫂。
幫眾待她的態度和廖元是一樣的。
這是廖元把鴻運幫交給她掌舵而不是他的原因。
他覺得他們兩人一起守著幫派也挺好。
偏偏來了個小白臉。
“……如果不是你和那個小白臉聯手,在給我的金瘡藥里下毒,害得我的傷口一直潰膿,我也不會生出取而代之的念頭。”
盧洪力咬牙切齒道。
“你不仁我才不義的!”
裘三娘:“……”
蕭清音:“……”
她沒好氣道:“把話說清楚一點,什么叫在你的金瘡藥里下毒,我揮揮手就能毒死你還不引起任何人懷疑,用得著使出這么拙劣的手段?”
盧洪力聽到聲音才知道眼前頂著陪嫁丫環模樣的人是那個女大夫。
他冷笑道:“你沒下毒我的傷口怎么會惡化,不信你撕開我背后衣物,看看我有沒有撒謊。”
錢三聞言,眼里掠過一抹心虛,被蕭清音敏銳捕捉到了啦。
“你確定我給你的金瘡藥,和你涂到傷口的金瘡藥是同一個東西?”
她冷嘲道。
“別把內鬼做的事情推到我們頭上。”
內鬼?
什么意思?
盧洪力剛要懟回去,突然想起拿到金瘡藥那晚,他和錢三喝了一場酒,還喝得酩酊大醉。
難道錢三趁他喝醉后在那瓶藥里做了手腳?
這怎么可能!
錢三雖然是他最近幾個月才帶在身邊的,但他可是為他擋過刀子的!
那一刀差點就斷了他一臂,傷好后都沒法提重物。
但從這女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裘三娘解救出來,又一招就放倒了他來看,她要殺他確實不費吹灰之力,沒必要做明顯會被他看出來的手腳。
難道錢三真的有問題?
錢三見他滿臉狐疑地看著自己,趕緊澄清:“二當家,我為了您連命都能不要,怎么可能害您,您千萬別聽外人挑唆。”
盧洪力想想也是。
對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來說,錢財女人都是身外之物,命才是最重要的。
有過命交情的人,才敢交付后背。
他和錢三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沒道理信一個外人而不信自己的兄弟。
蕭清音叉手,好整以暇道:“救命之恩這種東西,想要造假可太容易了,制造一場危機,然后舍命相救,受一點皮肉之苦就能換來別人全身心的信任,你說是不是?”
她說這話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錢三。
錢三臉上不動聲色,心里恨不得當場干掉她。
盧洪力的心又開始動搖。
錢三正要狡辯,蕭清音突然掐著他下巴,塞了顆藥丸給他。
“何必在這浪費口水,”她笑道,“一顆真話丸,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把主場交給裘三娘。
“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他肯定如實回答。”
“謝謝。”
裘三娘感激道。
她轉向錢三,問了第一個問題:“小六子是不是你殺的?”
錢三想說不是,嘴巴卻像突然活過來一樣,說:“是的。”
“為什么殺他?”
“我半夜出來傳消息,被他看見了,怕他告訴你,引起你懷疑。”
“毒椰子的事,是不是你利用癡兒做的?”
“是。”
“你的主子是誰?”
“蔡幫主。”
“……”
且不說錢三心里如何驚駭,盧洪力在旁邊聽著這些問答,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錢三竟然真是內鬼!
想到自己對他信任有加,言聽計從,盧洪力恨不得一刀砍死他。
如果沒有這人,他還好好地當著他的二當家,懷揣著隱秘心思,守在三娘身邊。
守個三年五載,三娘說不定愿意嫁給他。
現在一切都毀了。
裘三娘問完,臉色陰沉無比。
她沒想到蔡黑虎為了當上海盜聯盟盟主,一早就在鴻運幫安插人手,挑撥離間,制造分裂,削弱他們幫派。
錢三的下一步計劃,就是煽動盧洪力干掉幫中的核心骨干,讓鴻運幫淪為一盤散沙,好讓黑虎幫順利接手。
如果沒有蕭清音和易水寒幫忙,他就要如愿了。
錢三答完問題,癱坐在地上,知道自己這次徹底完了。
那個女大夫太邪門了,居然連真話丸這么逆天的東西都有。
他只差一點就成功了啊。
裘三娘這人的氣運未免太好了。
每次落難都有貴人相救,就跟老天爺的親閨女似的。
他哪是在和人斗啊,分明是在和天斗。
不過,他眼底掠過一絲陰霾。
他錢三的命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盧洪力回過神來,想要把責任都推到錢三身上,自己賣一波慘,喚回裘三娘的兄弟情。
剛要開口,眼角余光瞥見錢三的小動作,心臟驟縮,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
“三娘,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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