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家主點頭:“我也覺得不太尋常。”
剛開始遭襲時,他確實以為是其他世家做的;但是隨著爭斗升級,他才意識到不妥。
他們斗了個四敗俱傷,誰也沒有得利,還破壞了原先世家彼此不得敵對的盟約。
這筆買賣根本就不劃算。
他蹙起了眉頭:“難道是那些異端在挑事?”
他知道圣城暗地里有不少異端。
這些人拒絕喝圣水,試圖恢復原來的看病體系。
但他們一來人數少,二來實力弱,圣教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白家家主也一貫不屑一顧。
現在四大世家元氣大傷,他不得不正視這股力量,猜測對方也許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白慕笙點頭:“有可能。”
“不過,”他想起圣主那張陰郁蒼白的臉龐,低聲道,“也可能是圣主做的。”
白家家主悚然一驚。
“圣主?不可能吧,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巴家同樣損失慘重。”
白慕笙搖頭:“不要把他和巴家混為一談,對巴家沒好處不等于對他沒好處。”
從選通靈之女為圣女之事他就察覺到,這位圣主并不愿意放棄手中的權力。
不然他就不會癡迷延壽了。
年邁衰弱的他,很有可能懼怕世家趕他下臺,于是先下手為強。
“你說得對,有可能是他的手筆。”白家家主皺起了眉頭,“如果真是他做的,那就麻煩了……”
四大世家雖然實力強橫,但就算巔峰時期,合起來也打不過圣兵。
何況現在他們實力大大折損。
“我先確認一下。”白慕笙道,“然后我們再商量對策。”
“好,那就交給你了。你萬事小心。”
“放心。”
翌日白慕笙去圣塔匯報。
匯報時,他沒有如往常一樣溫順垂首,而是暗暗留意圣主的表情。
但對方一如既往,表情欠奉。
在他提到自己遭遇多次刺殺時,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看來有必要增加你的護衛人手。”
白慕笙之前能成為成泰帝的御前紅人,靠的不僅是出色的才華,還有強大的察言觀色能力。
成泰帝當了那么多年皇帝,城府深不可測,也逃不過他的窺探。
圣主卻愣是一絲細微表情都沒流露。
易水寒:我整張臉都是假的,你能看出表情才怪。
這讓他有點挫敗。
不過他也不是一點發現都沒有。
那就是這位圣主的眼睛似乎比原來清澈了許多,看起來仿佛年輕了十幾二十歲。
他不由得擔憂起來。
這人該不會真的從通靈之女身上掠奪了靈氣,讓自己返老還童了吧?
真要那樣,他這個圣子就危險了。
因此結束匯報后,他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回到白家后,他一直想著這事,給白老夫人請安時也不例外。
白老夫人問他:“你是不是有心事?”時,他對上她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睛和圣主之前的一樣,是蒼白而渾濁的。
但她的臉,卻十分年輕,這兩者合在一起,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違和感”三個字剛在腦海浮現,白慕笙就心中一震。
圣主的臉也有這樣的違和感!
白老夫人眼睛是老的,臉是年輕的。
圣主眼睛是年輕的,臉是老的。
“難道……”白慕笙喃喃自語,“圣主換了一雙眼睛?還是有人換了他的臉冒充他?”
白老夫人沒聽清楚,疑惑道:“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白慕笙快速回道,“我想起有點事,先去處理了,回頭再來和您聊天。”
說罷他匆匆離開。
回到自己書房后,他把之前見過的圣主和今天見到的圣主的臉都畫到紙上。
兩相對比,可以十分明顯看到,兩雙眼睛截然不同!
如今這位圣主的眼睛顯然是一位年輕人的眼睛。
這雙眼睛還隱隱透著幾分熟悉。
像誰呢?
白慕笙無意識地在紙上重復畫著這雙眼睛。
畫滿一整張宣紙后,他隨意一掃,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想起來了。
這是易水寒的眼睛。
是圣主殺了易水寒,換了他的眼睛的幾率大,還是易水寒殺了圣主,換了他的臉的幾率大?
白慕笙毫不猶豫地選了后者。
剎那間,他什么都明白了。
難怪蕭清音一反常態,自愿前往圣塔。
他還當她真的愿意為了自己做出那么大犧牲。
原來都是騙他的。
他那么愛她,甚至愿意放棄所有和她遠走高飛,她卻不屑一顧。
她肯定一早就知道易水寒冒充了圣主,才會奔他而去。
她還記得易水寒,說明她根本不曾失憶。
這些日子她都在騙他,把他當猴耍!
這一刻,白慕笙心中的恨意到達了頂點。
他把那張畫紙揉成一團,狠狠撕碎,咬牙切齒道:“既然我的愛你不稀罕,那就嘗嘗我的恨。”
他要殺了易水寒,把她囚禁在地牢里,讓她永不見天日!
……
易水寒并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掉了,他剛去外面接蕭清音回來。
洗漱過后,兩人躺在榻上時,蕭清音笑道:“你閉一下眼睛。”
易水寒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為什么要閉眼睛?”
“你先閉上再說。”
“好吧。”
易水寒順從地閉上了眼睛,心里默默揣測她想玩什么把戲。
左耳垂突然被什么東西夾住。
“好了,可以睜眼了。”
蕭清音笑道。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面鏡子,鏡子里的自己左耳戴著一顆水滴狀的帝王綠翡翠耳墜。
蕭清音笑嘻嘻道:“好看吧?”
他偏頭看她,耳墜晃了晃。
眼前女人兩只眼睛頓時變成了星星眼。
熱情洋溢道:“真好看。”
“你哪來的翡翠?”
“買的。”
易水寒一臉狐疑:“你哪來那么多銀子?”
“這個很便宜,才十兩銀子。”
易水寒:“???”
難道他看錯眼了,這不是帝王綠,而是假翡翠?
“我買的原石開出來的。”
蕭清音補充道。
“如意茶館旁邊有家賭石鋪子。”
易水寒挑了挑眉。
“運氣這么好?”
“是呀,選石頭時我一直默念,這是給全天下最帥的帥哥的,配不上他的別跳到我手里,然后我就從選中那塊石頭開出了帝王綠。”
“謝謝,我很喜歡。”
易水寒輕笑,傾身過去。
兩人纏綿之時,窗外傳來一聲微弱的布谷鳥叫。
蕭清音頓了頓。
“這是我給玲瓏的暗號,她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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