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傅夫人投過來疑惑的視線。
“你的聲音和我女兒很像，眉眼也很像。”韓氏回道，“不好意思，我這么說可能有點失禮。”
畢竟茵兒已經去世了。
一想到這個，韓氏的心又隱隱作痛。
云昭一臉恍然。
“難怪我覺得傅夫人的聲音有幾分熟悉，原來是像姑姑。”
云氏走時他還是個孩子，十幾年過去，他只記得一些往事，對她的音容笑貌已經有點模糊。
“這樣嗎？那還真是巧了。”傅夫人笑道，“看來我們挺有緣分的。”
傅鈞石也笑了笑。
見兩人沒有什么異樣，韓氏也就暫且把這份疑惑壓到心底。
或許真是巧合。
傅鈞石在云家養馬那些年，和茵兒沒有什么接觸機會。
估計沒聽過茵兒的聲音，不然不會娶了個和茵兒聲音如此相像的妻子也沒和他們提起。
至于相貌，這位傅夫人也只有眉眼和茵兒相似。
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茵兒是非常標準的鵝蛋臉，這位傅夫人是圓鼓鼓的滿月臉。
茵兒身材十分勻稱，手腳修長柔美，這位傅夫人四肢和身軀極不協調。
韓氏相信，茵兒便是活到現在，體型也不會發生太大變化。
畢竟女肖母，看她自己就知道了。
小二推門進來。
“各位客官，點菜咯。”
他唱戲一樣念了一長串菜名，蕭清音問過傅鈞石和傅夫人的飲食禁忌，點了八菜一湯。
酒菜上來后，蕭清音先敬了易五一杯。
“謝謝你和易九幫忙，不然姚氏不會這么快認罪。”
方媽媽和蕭清恒是昨晚蕭清音拜托易九去找的。
云氏身邊人不知道姚氏是否做過手腳，姚氏身邊人是肯定知道的。
只是時隔多年，物證早已湮滅，光有人證不足以給姚氏定罪。
她才利用她的軟肋，逼她認罪。
易五受寵若驚。
“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的分內之事。”
蕭大姑娘是主子未婚妻，四舍五入，就是他另一個主子。
理所當然要聽命行事。
況且他也就跑了個腿，人是主子昨晚搞定的。
“該謝還是要謝的。”
蕭清音笑道。
“改天請你們吃深井燒鵝。”
易五立刻就變了態度。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沒吃過深井燒鵝，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菜式。
但蕭大姑娘出品，必是精品。
他現在就開始流口水了。
季云華目光灼灼地看著蕭清音。
她幫的忙更大，怎么都得給她來十道八道新菜吧。
蕭清音朝她笑了笑。
“我們這么多年交情，就不跟你客套了。”
季云華：“！！！”
淦！
不想做人了是吧！
那沖天怨氣恨不得把蕭清音捅成篩子。
蕭清音：“晚點我們去菜肆看看有沒有牛肉賣，做點干巴吃。”
季云華臉色頓時陰轉晴。
這女人還算有良心，記得她愛吃什么零食。
傅夫人看著兩人互動，知道他們確實關系匪淺，不由問道：“蕭姑娘，這位是？”
“季云華，是我們百寶齋的合伙人。”
“聽口音好像不是京城人？”
“夫人耳朵真好，”季云華夸道，“一般人可聽不出來，我是西南那邊的。”
“家里是經商的嗎？”
“不是，經商只是我的個人興趣，我爹是土財主，守著祖產過日子。”
“那你還挺有沖勁的，敢一個人出來闖蕩。”
“這得謝謝清音，要不是她拉我一把，我早就收拾鋪蓋回山里了。”
“……”
一桌人邊吃邊聊，說得最多的是傅夫人、云姝、蕭清音和季云華。
其他人沒怎么開口。
韓氏幾乎一語不發。
她一直留心觀察傅夫人，發現她吃雞只吃雞翅膀、雞脖子、雞爪和雞腎，吃魚只吃魚鰭。
其他肉類也都是挑骨頭多的吃。
和茵兒的偏好一模一樣。
剛被壓下去的猜疑又浮上心頭。
忍不住問傅鈞石：“你夫人是遼東哪里的？父母是什么人？”
以前只聽這人說娶了個小門小戶的妻子，不曾詳問。
傅鈞石還沒回答，傅夫人聽到了，回道：“我是海連人，父親是軍中千戶，在我成親前戰亡了，母親悲痛過度，也跟著去了。”
“抱歉，”韓氏微怔，“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傅夫人搖頭：“沒關系，都是過去的事。”
韓氏便沒有再問。
飯畢，蕭清音另點了個雅間，替傅夫人復診治療。
“您腦部的淤塞散了許多，再過幾天應該就能復原。
可以初步確定，病灶不在腦部，是在腎上腺。”
“能對癥下藥了？”
“是的。”蕭清音點頭，“但可能沒那么快好，需要兩三個月時間。”
傅夫人興奮地抓著傅鈞石袖子，激動道：“夫君，你聽到了嗎，我很快就能好了！”
“聽到了，真的太好了。”
傅鈞石一臉喜色。
背在身后的手卻暗暗攥緊。
蕭清音不小心看到這一幕，疑竇叢生：這位傅將軍好像不是特別開心？
可是這些天他一直表現得十分關心妻子，迫切希望她好起來。
怎么聽到妻子即將被治愈的消息，反而緊張了？
傅夫人一無所覺，兀自沉浸在康復有望的喜悅里。
蕭清音收好銀針，開了新的藥方，給了醫囑，傅鈞石便帶著妻子告別離開。
易五在她復診時已經離去。
云昭和云姝要回百寶齋看店，只有蕭清音和季云華陪韓氏坐馬車回去。
路上，蕭清音見韓氏心事重重，不由問道：“外祖母，您怎么了？”
韓氏遲疑。
不知道要不要把那份猜疑說出來。
清音這孩子自小沒娘，要是跟她說，那位傅夫人有可能是她母親，讓她心生向往。
最后卻證實一切都是巧合。
在巨大的歡喜后迎來巨大的失落，會帶來巨大的傷害。
還是等她把事情搞清楚再說吧。
“沒什么，想起一些往事罷了。”
韓氏笑道。
她不想說，蕭清音便沒深究，和季云華聊了些趣事，逗韓氏開懷一笑。
回到云宅后，她取了嫁妝單子，帶上季云華，租了十幾兩馬車，浩浩蕩蕩地開往蕭府。
……
蕭盛遠剛把老太太送回府，請大夫看過。
午飯都來不及吃，就見管家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
“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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