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良，你剛才為何不好好教訓那個鄧谷藝一頓？”衛盈見莫良放過鄧谷藝其實心中有點暗暗地不爽。
“鄧谷藝雖然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但他爹是衛尉寺卿鄧南松，以后阿湛還用得上他們，不能得罪。稍許恐嚇一下就可以了。”莫良輕瞥了眼衛盈，“況且他大哥還是兵部侍郎，惹不起！”
“嘿，還有你惹不起的人吶？”衛盈快步湊近了一些。
“我那指的是你！”莫良嫌棄道。
衛盈也沒怎么介意莫良的話，只道，“是是是，我們莫二公子什么人哪？惹不起的自然是我啦！”
……
“殿下！”趙聞歸跟上云暉俶喊了他一聲。
云暉俶沒有看趙聞歸，顧自逗弄著自己的青鳥，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怎么了？”
“殿下剛才為何那么對谷藝說？那個衛嬴有那么厲害？”趙聞歸雖不似鄧谷藝那般激動，但心里也沒那么看得上衛嬴。
“怎么？你也覺得衛嬴只是個靠祖上出資入住凌園的關系戶？”云暉俶這才轉頭看向趙聞歸。
“望殿下指教。”趙聞歸拱手一禮。
“在翰林府中，第一看家世，第二看財力，翰林規矩大于天！而他，是第一個打破這規矩的人。你說他是個普通的關系戶？”云暉俶勾了勾唇角道。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趙聞歸問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嘛？我也不太清楚。”云暉俶聳了聳肩。
“連殿下都查不到？”云河王族的御鳥術具有極強的搜查能力，若連云暉俶都查不到，那這個衛嬴確實不簡單。
“不是查不到，而是不能查。”云暉俶輕輕一揚手，手上的青鳥立刻飛向空中，然后他邁入墨衣軒，原本臉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了，沉聲道，“我曾嘗試過。不過……你知道我查到的第一個人是誰嗎？”
“誰？”跟在云暉俶身后的趙聞歸不禁愣了一下。
“大胤當朝宰相莫懷信！”
“什么！”趙聞歸震驚。
“一查便查到這么個大人物，你說我還敢查嗎？”云暉俶瞥了瞥趙聞歸，便徑直進了里屋。
趙聞歸急忙跟上，“但殿下你是云河皇子，他大胤宰相又如何？”
云暉俶在桌案前坐了下來，他輕聲笑了笑，道，“話是這么說，但拔出蘿卜帶出泥，誰知道查完宰相下一個又會是誰？我不過是個遠道而來求學的閑散王爺，要知道那么多大胤秘辛做什么？而且直覺告訴我衛盈身后聚集著好幾波勢力，搞不好還能把我自己栽進去！再說，我還是很喜歡衛嬴的，可不希望因這事而跟他疏遠了！”
“聽著挺復雜的。”趙聞歸眨巴著疑惑的眼神，似在仔細思考云暉俶的話。
“其實并不復雜。坐！”云暉俶的神色總算輕松了許多，“你只要知道衛嬴不好惹就行了。別像鄧谷藝那個笨蛋，當時若不是儲陽及時出現，他恐怕會比現在慘多了。”
“誒？”趙聞歸坐了下來，卻對云暉俶的話保持懷疑。鄧谷藝跟自己交過手，所以自己很清楚他的實力，絕不是一個能夠輕易對付的人。
“怎么，不信？”云暉俶看趙聞歸的表情，便知道他并不相信。
“難道當時衛嬴身邊有暗衛守護嗎？”趙聞歸問道。
“暗衛？”云暉俶嘴角一抽，有些無語道，“那你先說說我的暗衛在哪？”
“我……我哪能知道殿下的暗衛在哪！”趙聞歸低了低頭。
“你怎么會不知道呢？剛剛咱們還一起回來的呢！”云暉俶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狡黠。
“是嗎？”趙聞歸第一個反應就是抬頭往房梁上看。
看著趙聞歸的反應，云暉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方向錯了！你往門口看，就那個站在你家寒凌旁邊的那個！”
“那不是殿下你的貼身侍從深古嗎？”趙聞歸表示有點懵懵的。
“對啊，你以為呢？”云暉俶撐著腦袋仿佛看傻子一般，“我又不是我大哥，從小身邊就有一堆人護著，就連被軒轅閣主蕭寒收為親傳弟子時，還帶了一撥尾巴！聽說是當初君后怕大哥小小年紀不適應，便派了好幾個與大哥年紀相仿的公子陪大哥一同去軒轅閣。我十二歲被父君送到大胤翰林府的時候，可沒大哥那樣的排場！”
“太子殿下自然另當別論。”
“另當別論？不，若大哥來的也是翰林府的話，大概也不會比我好多少。翰林府是封閉式管理，除了凌園，周圍可都是直接由軍隊鎮守的！你以為翰林府真的光靠幾個學子就能穩坐七大門派的位置。若非背后有大胤的震懾，這位子怕是不好坐。就像藥靈谷中也駐扎著我云河的軍隊。”云暉俶搖了搖頭道。
“那殿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連我這個文翰十杰都沒有，他衛嬴能有？”云暉俶反問道。
“奧。”趙聞歸愣愣地應道，“那衛嬴他……”
“你當時沒看到他后背的手嗎？”云暉俶瞇了瞇眼。
“后背？”趙聞歸蹙了蹙眉。
“若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咒術。咒術，北荒城哪！你看，是不是又挑出一撥勢力？”云暉俶挑了挑眉。
“看樣子這衛嬴的確不簡單。”趙聞歸終于認同地點了點頭。
“若他認真的話，你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真有那么厲害？殿下跟他交過手？”但聽到這里，趙聞歸又有些不服氣。
“我是沒有，但……諾敏有！”云暉俶想著那天他在凌園遛鳥，卻無意中見到諾敏和衛嬴的碰撞。若非碰上的是諾敏，要是個普通學子，大概就直接滅口了吧！
“諾敏王子！”
“你有把握勝諾敏嗎？”云暉俶又勾起一抹唇角。
“諾敏王子一向神乎其技，我確實沒有把握。”趙聞歸又低了低頭。
“但衛嬴至少能與他戰平。”
“他竟如此厲害！但他為何不參加這次武比？”趙聞歸不明白，既然衛嬴這么厲害，為何不參與君周武比。在翰林府，君周桂冠的榮譽可是非常不凡的。
“好像是儲陽不讓他參與。”云暉俶答道。
“為什么？”
“這我哪知道！可能是怕……太高調？畢竟他的身份特殊，若他得了桂冠，指不定又要掀起一番言論！”云暉俶自認為機智地點了點頭。
“也對！”趙聞歸點點頭應道。
“殿下！”這時，深古進入里屋向云暉俶一禮。
“何事？”
“回殿下，快到晚膳時辰了。不知聞歸公子是否留下一起用膳？”深古低頭一躬。
“當然留！今日聞歸得了桂冠，必須慶祝一下。你去膳堂多弄些酒菜。若有新鮮的牛羊肉，記得跟那布和說道說道，分我們一點，別讓諾敏全拿走！”云暉俶留趙聞歸用晚膳，并指揮深古去膳堂跟布和搶頭一份的牛羊肉。
“是！”深古應命，但還沒來得及踏出房門，又被云暉俶叫住。
“等等！”云暉俶喊道。
“殿下還有何吩咐？”深古回頭問道。
“你跟寒凌一起去，多一個人多一分氣勢！若還敵不過，就回來告訴我。我親自去上邪院討！”云暉俶撇了撇嘴，“自從諾敏成為文翰十杰后，這頭一份牛羊肉永遠是送他那！不行，這次我一定要搶一份！”
“額……是！”聽著自家主子的話，深古不禁有些無語，但他也不好多說，只能應命而出。
……
晚膳，云暉俶成功從布和手中搶過一份本應該全部孝敬諾敏的牛羊肉，然后美滋滋地給趙聞歸慶功。
“來！聞歸，這一杯我敬你。今日你奪得君周桂冠，來日必能得到更好的成績！說不定下一任文翰十杰就是你！到時候學成回國，定能光宗耀祖！”云暉俶高興地舉起酒杯向趙聞歸敬酒。
“謝殿下！”趙聞歸一飲而盡，不過他的神情卻沒有云暉俶那樣興奮。
“你怎么了？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怎么見你沒那么高興？還在為衛嬴的事不爽嗎？”云暉俶見趙聞歸神色有異，便放下酒杯問道。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父親怕是不需要我光宗耀祖，更不需要我學成回國。”趙聞歸低聲說道。
“你胡說什么呢！你可是你爹唯一的嫡子！”云暉俶安慰道。
“父親不喜歡我，他覺得是我害死了母親。小時候甚至都沒有抱過我，我一直都是姐姐們帶大的。所以他不會希望我回去的。”趙聞歸的神情失落并顯得有些無助。
“聞歸，沒有哪對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你離開多年，相信你父親是念著你的。”云暉俶拍拍趙聞歸的手。
“我來翰林府已經四年了，再過一年就能畢業了。可是父親從未來信問我一句好不好。他說不定早就忘了我這兒子了。我也許不回去，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趙聞歸很是低落。
“不會的，一定是趙將軍軍務繁忙才耽擱的。”云暉俶這波安慰有些牽強。
“殿下別安慰我了。”趙聞歸搖了搖頭。
“我不是安慰你……”云暉俶話未說完，卻被趙聞歸打斷。
“那殿下你呢？”趙聞歸打斷云暉俶，把話頭拋給他。
“我怎么了？”
“殿下，你十二歲便來了大胤，未到五年畢業，你就在十六歲成為了文翰十杰。如此大的成就，你若歸國，必能得君上器重！可你不也沒有回去嗎？”趙聞歸反問。
“我跟你不一樣，我并非不想回去，而是不能回去！”云暉俶移開趙聞歸的目光。
“為什么？”
“我身在帝王之家，有不得已的苦衷。除非……我想奪嫡！”云暉俶的眼神一沉。
趙聞歸一愣，沒有再說什么。
“文翰十杰這個頭銜太大了，我若回云河，我的母族必會借此生事。我這輩子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跟大哥為敵，因為他是我從小的憧憬。”云暉俶的腦海里忽然浮現云暉億的樣子，他真的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大哥了。
八歲那年，自己貪玩喜歡東攀西爬，可不曾想到卻一腳踩空從高高的假山石上摔了下來。周邊的宮女、太監嚇得魂都飛了。
那時候云暉俶想的卻不是我可能要死了，而是我摔下去一定很痛吧？可是我怕疼，怎么辦？我最怕痛了！
正當云暉俶掙扎著準備接受疼痛的時候，卻落入一個緩沖，似乎誰接住了他。可那時候的云暉億也才十三歲，并不能接住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從剛出落下，只能任其做了墊背。他睜開眼睛，撲朔著噙淚的大眼睛，趴望著給自己做墊背自己的少年。
好溫暖，這個人是誰？長得真好看！
那時，小小的云暉俶有些懵，只見一下子涌上來一群宮女、太監，但他們并不是沖自己，而是涌向被自己當墊背的少年，只有自己的奶娘還記得自己。雖然被晾在一邊，但云暉俶卻沒有任何不悅，更沒有因從假山上摔下而哭，只是呆呆地望著那個少年。
直到被自己母妃帶回寢宮，云暉俶才得知那個救自己的少年，是自己一歲時便離開王宮前往軒轅閣求學的大哥。自此，大哥就變成自己憧憬的目標。
大哥已經七年沒有回來了，這次回來是為了給王祖母慶七十大壽的。壽辰過后，大哥又要回到軒轅閣。不過幸運的是，此后大哥每年都會回家一次。直到自己十二歲那年，父君告訴自己即將被送到大胤翰林府求學。他懇求父君能不能等大哥回來再送自己走。他希望見到大哥以后，再去大胤，至少讓大哥知道自己去了大胤。可是大哥回云河的時間都在每年秋分，不容反抗，春初剛過，自己就被送去了大胤。
就這樣，我已經十年沒有見過大哥了。可我已經不能再回云河見大哥了……
“殿下……”
“呵……真沒想到，都過了十年了，也不知道大哥還記不記得我！”云暉俶苦笑道，“好了，不想了，今日是給你慶功的。就不想這種不開心的事。我們喝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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