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默默讓開道，讓元湛掌握話語權。
元湛也很理所當然地受應往前走了兩步。他望著尚溪，眼里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尚溪？”
尚溪回望著元湛的眼神，突然的肅然起敬，不自覺地只應了一個字，“是。”眼前人那深意的眼神分明告訴自己這個人充滿著穩重和魄力，但轉眼間，卻又似不食人間煙火般清澈見底。
同樣生于帝王家，但又和自己的大師兄不一樣。大師兄從一生下來便含著金鑰匙，從來都站在最高處，不曾經歷過挫敗，擁有與生俱來的尊貴與霸氣，能讓人遠觀，卻不能輕易靠近。而這個人卻分明經歷著波折，那是一種從高處墜落的傷痛，他失去過，所以他懂得。這大概便是質子與太子的區別。
“你身處名門正派，卻有個打家劫舍的兄弟？”元湛蹙了蹙眉。
“那又如何？他是我大哥，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是我大哥。沒有他，我三歲的時候就餓死了；沒有他，我連進軒轅閣的機會都沒有。若尊師為母，那長兄便為父。”尚溪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個打家劫舍的兄弟有什么不妥之處。
“你倒是重情義。”元湛輕笑一聲。
“三歲那年，我跟娘親走失了，兩天兩夜沒吃東西，正當我迷糊的時候，是大哥把自己最后一塊餅分給了我，并收留了我。大哥自己日子本就難過，有一頓沒兩頓的，再加上我，就更艱辛了。有時候實在餓得不行，大哥就會去偷拿包子鋪的包子，但很多時候都被追的打回來。后來我們便遇到了正云游各地的江澈師祖，是他救濟了我和大哥。”尚溪說到這里突然變得沉重。
“前任軒轅閣主江澈？”所有人都震驚了。那可是和已圓寂的禪宗二祖慧可平輩的人，連北荒城主顓頊和翰林府最高院士左今御都要稱前輩的人物。就是他將軒轅閣推上繼北荒城后第二個不聯附五大國就躋身七大門派的地位的。
“沒錯。”尚溪點點頭。
“好小子，你機遇可真不錯！怪不得你能被蕭閣主收為入室關門弟子！聽說蕭閣主收徒弟很挑剔的！收這么多年，也就到你為止。”道路一聲贊嘆。
“若以數字論的話，你師父豈不更挑剔？收這么多年，加你才八個！”尚溪瞥了瞥道路。
“那是我師父忙，既要管理禪宗，還要輔助晟王，自然沒時間收徒。我這個徒弟都是放養的。”道路立刻為自己師父反駁。
“原來你是放養的，怪不得搞得跟假和尚一樣！”元湛白了白道路，損了他一句。道路似是心虛地別過頭不再說話。
見道路不再跟尚溪互懟，元湛才繼續向尚溪問道，“既然你說你們受到了前任軒轅閣主江澈的救濟，為何最后只有你成為軒轅閣弟子，哪怕他沒被你師父看中，至少也該能軒轅閣普通弟子啊？”
“因為師祖說軒轅閣不適合大哥，便不能帶他一起。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合適？而我大哥哪里不合適？大概是我骨骼精奇，是棵好苗子吧！”尚溪歪了歪頭，認真地說道。
“噗——”雷鳴忽然笑出了聲，“真沒想到你還挺有自信的！”
“別看我這樣，在軒轅閣我也是人人敬畏的小師叔好嘛！”尚溪悶哼一聲，眼神上仰。
“額——”聽到這里，元湛突然扶了扶額，心想這人是不是缺心眼啊！
“那就真巧了，咱們道路大師也是禪宗寺人人敬畏的小師叔！”雷鳴笑著把手肘擱在道路肩上。
“你別扯上我！跟我有什么關系！”道路因為剛才元湛的話，暫時不想理會雷鳴。
“哼！”雷鳴勾過道路的肩膀，輕聲念道，“當初讓你扯上我跟莫小良，這次可終于輪到你了啊！小師叔——”
“雷小鳴！”道路突然有些火大，拍掉雷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舉拳便想揍他。
看得雷鳴急忙躲到元湛身后，“阿湛阿湛！”
“雷小鳴你有本事，你別躲！”面對雷鳴躲在元湛身后，道路就不好出手了，萬一誤傷了，罪過可就大了。只能沖著雷鳴空喊。
“笑話！若我有本事，我能躲？”雷鳴倒是坦白，從元湛身后探出一個腦袋。
“你……”道路一聽，更有火了，無奈元湛一直站在雷鳴身前，只能咬牙切齒地緊了緊拳。
“行了！你們兩別玩了！”面對雷鳴和道路的胡鬧，元湛終于也是忍不住了，“小鳴你就別欺負道路了。”
“我欺負他？！”雷鳴嘴角一抽，回頭望了一眼莫良，“莫小良，我什么時候欺負他了？”
莫良見問題甩到自己這里，表示并不想摻和，攤了攤手，“我不知道啊！”
“是他要打我誒？怎么也是他欺負我吧？”雷鳴很是神奇地望著元湛。
“那也是你先招惹他的！”元湛太了解眼前這幾位了，即便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也清楚怎么個輪廓。道路即使貪玩胡鬧，也不擅惡作劇。這輪惡作劇，若雷鳴排第二，誰又敢充第一？所以這種事，只能是雷鳴先招人。
“阿湛！”雷鳴向元湛鼓了鼓嘴，俏麗深邃的桃花眼委屈極了。看得元湛一陣心軟，但又立刻告訴自己一定要克制，不可以讓雷小鳴繼續肆無忌憚。
“哼！”見元湛站在自己這邊，道路不禁有了底氣，便朝雷鳴揚了揚眼神。
“你也別哼哼！回頭我再收拾你們倆！”元湛又同時瞥了瞥道路，示意他也別過火。道路自然也明事理地閉嘴不說話。
“呵。”望著這光景，莫良不禁用手中半開的金漆扇面掩嘴笑了起來。不過他也不敢笑太大聲。因為第一，這不符合他本人設定的形象；第二，他也怕元湛禍及于他。
元湛轉眼又望向尚溪。他揚了揚手，“松開他吧。”
兩個隱士暗衛正要松開鉗制，卻聽到莫良一聲制止，“阿湛！”正要松開的手又停了下來。
對方畢竟剛才想要刺殺元湛，莫良此刻還未放心眼前這個尚溪。
“沒事。”元湛對莫良擺了擺手，繼續言道，“放開吧。”
“是！”聽到此處，兩位隱士暗衛才松開了尚溪。莫良既然拗不過元湛，也只能替他加了幾分警惕。
“告訴我，若是剛才你得手了，你打算接下來怎么做？”元湛一臉鄭重其事，似是希望得到什么驚喜的答復。
尚溪重獲自由，不禁舒了舒經骨，同時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抬眼再一次望向元湛，沒有思考多久，便開口應道，“我觀察過，這里就你身份地位最高，還是位殿下，自然抓你去換我大哥啊！”
“呵！”除了隱士暗衛，在場的其他人都被尚溪的實誠給逗笑了，能把問題想這么簡單，這人也是可愛的。
“你們笑什么！”尚溪看著周圍人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說錯了什么。
“沒什么。”元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你倒是實誠，且不說司寇所的人會不會理你。你是不是太高估我的價值了？我不過是個他國質子罷了。”
“質子？”尚溪想了想，“我動手的時候并不知道你是質子。不過，既是質子，你的命不是應該更重要嗎？你可是兩國和平的保障！”
“呵呵！第一次有人這么跟我講，不過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元湛又笑了起來，眼前的人還真是純真無邪。看樣子，這個尚溪一定是被那個軒轅閣主保護的太好了。明明和雷鳴他們差不多大，卻明顯比他們稚氣多了。
“難道不是？”尚溪忽然聽不懂元湛的話。
“不不不，你說的很對。”元湛搖了搖手，“這樣吧，你大哥我來替你救！”
“真的？”尚溪一臉期待。
“但是……”元湛眼神一轉，忽然透出一絲并不明顯的壓迫力，“作為條件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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