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安安心心的走吧，有什么要交代的，拖個夢給我，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小語的。”
說著，沈奶奶握了握老人家的手。
而就在這一刻，一滴淚從高老頭的眼角滑落。
沈語看見了，跪在床邊拉著他的手，“爺爺，是我不孝，我來遲了。”如果沈語這段時間能經常來看看沈奶奶，說不定就會遇到老爺子。
如果她早幾天遇到老爺子，他會不會就會更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算摔了跤也能盡快的去看看，而不是活活的拖到現在。
并不是沒種骨折都很痛的。
醫學上有很多的案例，病人骨折了自己都不知道，很嚴重了才發覺。
或許老爺子就是這樣。
沈語眼淚止都止不住。
時律打了電話，很快療養院的院長呀醫生呀都來了，看到時律在這兒也都嚇壞了。
他們沒有急著甩鍋，而是趕緊調監控看看老人家摔倒的具體詳情。
只是之前沈奶奶要他們來給高老頭看的時候，他們也調過監控，高老頭摔跤的地方應該是在監控盲區，所以什么都沒看到。
這次調監控依舊是什么都沒找到。
不過沈翊卻敏銳的發現這個院子里自己也裝有監控。
老爺子給院子裝監控就是為了監視自己的花花草草的，他沒有親人了，格外珍視這些花花草草，監控也裝的是最高級的，很多。
把所有錄像都導出來后，一幀一幀的查看發現老人家確實是在出門看樹的時候在樹林里摔的。
剛好那棵樹下面有一塊石頭，他應該是重重的摔在了石頭上。
而且令人痛心的是，老人家摔在地上的時候立刻就昏厥了過去。
昏厥了整整五分鐘。
天知道這五分鐘沈語看著監控是怎么過來的，她都恨不得自己鉆進屏幕里，把老爺子背起來送去醫院。
但是她不行。
因為那一天，她記得很清楚深刻，他們在上林湖吃了烤肉。
歡聚一堂。
這樣一對比，沈語的心都在滴血。
辛虧看監控的時候，時律摟著她，她才沒有歪到下去，但是監控看完，弄清楚所有的事情后，沈語周身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
她被時律抱到沙發上去坐下，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一動都不能動，直到外面的天色逐漸暗了下去。
屋里的人都走了，只有時律在陪著她。
時不時的問她冷不冷，要不要披件衣服。
沈語都搖頭。
“時律，你不是說抓到時中瑞了嗎？你去找他吧，不要在這里守著我了。”外面天色已經不早了，再晚一會兒，時律今晚又要熬夜了。
“不著急，阿遠跟阿樂已經在盤問他了，我在這里守著你。”
“時律，你去吧，那是我爺爺送給你的最后一份禮物，我們發現他的時候手機就掉在床邊，說不定他是強撐著打完那一通電話的。”沈語望著那張大床。
老人已經被轉移走了，上面的床單整潔得沒有一絲褶皺。
房間里空空蕩蕩的。
“你應該去好好接收我爺爺給你的這份禮物，就當是為我了。”沈語握了握時律的手，勉強的扯起唇角。
時律把她的肩膀圈緊，“當然是因為你，如果不是為了你的安全，他不會趟這趟渾水。”
時家出事兒，幾乎上流社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初與時家交好的人都整日惶恐不已，更別說誰還敢出手相助了。
“那我過去了。”
時律輕聲道，說完在沈語額頭落下一吻。
沈語點了點頭。
“你也不要一直在這里坐了，下去吧，等殯儀館那邊處理好了……”
“時律，我不想把爺爺送到殯儀館。”
“我想在外面的樹叢里給他舉辦葬禮。”
那些樹，每一棵都有名字。
那些人肯定是傾注了老爺子很多情感的人吧，沈語還想要聯系上他們，邀請他們來參加老爺子的葬禮。
辛虧院子里的監控是能錄下聲音的，沈語可以清楚的聽到老爺子喊出過哪些名字。
沈語把自己的想法跟時律說了。
時律點頭，“好，我讓他們去安排。”
“我來聯系那些人。”沈語說著，起身朝電腦那邊走去。
“不要太辛苦，如果忙不過來讓沈翊他們幫你看。”時律沒有強行不讓沈語不碰電腦，因為他也知道沈語那顆強烈想要為老人家做點什么事兒的心，他如果拘束著她，就是傷害她。
“好的，謝謝你。”沈語感激時律的理解，唇瓣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碰了碰。
時律過去幫她把電腦打開，又把椅子弄得舒舒服服的讓她坐下，還不肯走。
最后還是沈語催促他快走，他才離開。
只是沒一會兒又進來了，拿了件類似夾克的小衣服，“把這個穿上，這是防輻射的。”
沈語哭笑不得，但是還是乖乖的把衣服穿上了。
弄好這一切后，時律才抬腳離開。
房間內徹底空了下來。
沈語操作著鼠標，一遍遍的將視頻來來回回的看，看完了老爺子一整天做的事兒，看了一天又一天的監控，沈語發現老爺子真的很孤單，他有的時候甚至會拿個小馬扎坐在緊閉的大門口，跟那群樹聊天，只是大樹始終不是人，它們不會給人回應。
一旦老頭子聽到門口有聲音響起，他立刻就起身去貼在門上聽，聽過路的人在說些什么，聽完后又覺得尷尬，訕訕的對著大樹笑，說不要覺得他敏感，誰知道這群老頭兒老太太們會不會說自己壞話。
沈語看到老爺子的各種反應就像是小孩子一樣，哭笑不得。
看了一個小時視頻，沈語眼睛都酸了，也零零散散的記下來了十幾個名字，這些名字里，只有一個名字是沈語熟悉的，那就是蘇晉覃。
“姐，奶奶讓我給你送點吃的上來。”沈翊跟蘇炎出現在身后，兩人手里端著餐盤，上面有湯有菜。
沈語沒什么胃口，剛要搖頭卻被沈翊制止了。
“姐，你沒胃口可以不吃，但是肚子里的小侄子不能不吃呀。”沈翊把餐盤放在茶幾上。
蘇炎也點頭，“小侄女現在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