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老葉頭呀？”沈奶奶本來笑瞇瞇的臉色在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有些不高興了，護犢子一樣的把真要乖乖去道歉的蘇炎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不許去，奶奶我護著你，他不敢拿你怎樣的。”
沈奶奶這模樣頗有幾分女中豪杰的感覺。
雖然說起老葉頭的時候一臉嫌棄，但是沈語隱約覺得自家奶奶跟這個老爺頭應該挺熟的。
接下來，哭笑不得的護士告訴了沈語一些事兒。
把沈語也整得哭笑不得了。
原來她家小老太太在這個療養院里還當上了一官半職，是療養院后花園的“園長”，管理著一整片花園的耕種以及開發。
這個療養院不是集體宿舍形式的，而是獨棟小別墅形式的，有些歐美小街區的那種感覺，每家每戶前頭的綠化以及療養院里的整體綠化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而小老太太這個園長的工作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
好在療養院里住的都是寫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老頭兒們，性格也都很隨和，都對小老太太的工作很支持，除了住在公共花園最邊上，緊靠著老太太的獨棟小別墅的那個小老頭兒。
小老頭兒其實不姓葉，而是姓高，但是呢，老人家神智有的時候有些不清醒，總是嘟嚷自己是什么葉家的掌權人，振臂一呼應者云集的那種存在，然后沈奶奶就給他取了個名字叫葉老頭兒。
這個老人家脾氣很暴躁，孤僻古怪又霸道，在他院子里工作的醫護工作者們都叫苦不迭。
老人家也很愛好園藝，但是不喜歡種花，專愛栽一些帶刺的東西，他的院子里栽滿了之后就把目光投射到了公共的花園里，一定要在公共花園里栽些帶刺的東西，很不安全。
但是療養院高層拿老人家沒辦法，最后還是沈奶奶出面跟他吵了好幾次，那老人家才妥協，不種帶刺的東西了，就種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比如這酸掉人大牙的野山楂。
而且吧，就這鳥都不偷吃的野山楂，老人家天天都記著數的，誰要是偷摘了，整條街接下來一天都不得安寧。
所以護士們看著被蘇炎捧在手心的那幾顆紅果果，心肝兒都顫抖了。
“還有這樣的人？你們療養院做入園審批的時候不審核資質嗎？”瑜念皺眉，總覺得這是壞人變老了，放在哪里都是危險的。
“唉，這位小姐你有所不知，這位高老爺子也是個可憐人，在我們療養院住了快十年了，從來都沒有親人來探望過他，他的一切開支跟費用都是他名下的基金會在支付，每年也只有在半年一次的體檢日，律師會過來看他。”
護士說著也搖頭，“老人家一年到頭，只有那兩天是開心的，說是總算能見到個熟面孔，他性格太古怪了，我們療養院其他的病人都不敢惹他，走路都躲著他，他也蠻孤單的吧。”
至于為什么要收他入園，還能為什么？
因為他太有錢了。
至于為什么這么有錢，沒人知道。
“哼，反正我不怕他，他就是紙老虎。”沈奶奶拍著沈語的手背告訴她，有一次沈爺爺犯病跑到了他的院子里，結果那個怪老頭兒硬不許沈爺爺離開了，說到了他院子里的東西就是他的，人也是。
“噗，還有這樣的人？”沈語其實也能理解，或許是孤單久了，有人陪伴，就算是個患有老年癡呆的老人也不肯放過。
唉。
人呀。
無論年輕的時候有多風光無限叱咤風云，老了的落寞跟身不由己，也是很難去言說的。
沈語把沈奶奶扶著去休息后又找到了蘇炎。
客廳里，蘇炎還在打量那些酸山楂，原來六顆只剩下三顆了。
“看什么呢？”沈語走上去。
蘇炎獻寶一樣的把山楂捧到了沈語面前，“姐，你嘗一顆看看喜不喜歡，我洗過了，還消了毒的。”
沈語看著蘇炎臉上表情怪怪的，像是充滿了期待，有些費解。
“他們呢？”
蘇炎咳咳了兩聲，悄悄的看了眼在客廳里忙著收拾的護士小姐姐后，低聲跟沈語道，“他們去摘野山楂去了。”
沈語：“？？？怎么又去了，不是說那是別人栽種的嗎？”
“姐你先嘗嘗看看怎么樣，我再跟你解釋。”蘇炎討好的看著沈語。
沈語無語，拿起一顆山楂放進嘴里，牙齒剛剛咬破山楂皮，一股酸澀的味道瞬間彌漫上了她的口腔，她的牙齒瞬間像是戰死疆場的士兵一樣倒下了。
忙找了垃圾桶來吐掉。
“酸死了，我的天哪，這怎么這么酸。”打腦殼的酸法，沈語無法接受，把頭都搖出影子來了。
蘇炎瞪大眼睛，“你不喜歡嗎？你真的不喜歡嗎？”他言語里的欣喜幾乎要沖破天際了。
沈語莫名其妙的盯著他，“我為什么要喜歡這個，太酸了吧？”
“太好了太好了。”蘇炎忙把另外的幾顆山楂也丟進了垃圾桶里，不住的念叨著太好了。
沈語：“你怎么了？什么太好了？”
“佳佳可喜歡吃這個山楂了。”蘇炎突然道，“所以她又去摘去了，我都嚇壞了，以為她是懷孕了，結果你不喜歡，看來孕婦不喜歡，她應該不是……啊！”
蘇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語重重一下敲在了腦門兒上。
“姐，你打我干什么呀，我……”
“我看你是傻。”
沈語深深的看著他，“懷孕是這樣看的嗎？佳佳是婦科醫生，懷沒懷孕她還不知道嗎？”
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想到上次在廚房看到時一佳吐得臉發白的模樣，沈語皺起了眉頭。
“姐，她現在的情況，很難說知道還是不知道的吧，就是……”
“你們之前……”沈語很想問他們之前在一起有做措施嘛，但是話到了一半又有點羞于開口，半晌，“你是覺得她懷孕了？”
蘇炎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了，卻還是點了點頭。
沈語的心往下墜了墜。
現在時一佳懷孕，不是好事兒呀。
不管她想不想要孩子，這個孩子是絕對不能要的。
“你等著。”
沈語說著朝小護士走去，沒一會兒拿了幾支驗孕棒走到了蘇炎面前，“用晨尿驗，明天早上……”沈語欲言又止后還是道，“跟她說一下吧。”
“好的，姐，謝謝你。”
蘇炎握著驗孕棒，同樣也心情復雜。
低頭不說話的模樣看的沈語心里也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