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跟時律在王閔然的病房里坐了一會兒。
因為王閔然之前對沈語的態度，就算她很慘很慘，沈語也沒辦法對她放下心里的成見。
待著就不舒服。
時律知道她的心情不佳，便找了三個護工過來。
“走吧，讓她們守著。”
三個護工阿姨也很熱情，只是病房不大，他們兩，再三個護工，再加上躺床上的王閔然，病房里一下子堆了六個人，一下子就擁擠了起來。
沈語哭笑不得，“你找這么多護工干什么呀？”
“三個多嗎？”
時律對這個沒什么概念。
沈語讓他只留一個，“三個，太夸張了，真的是一個給她捏頭一個給她捏腳另外的給她捏手嗎？”
王閔然可享受不起這個待遇。
沈語也不想讓她享受。
“好好好，聽你的，只留一個。”
時律摸了摸沈語的腦袋，安排妥當后已經是中午了。
接著短暫睡了一覺的沈翊一起去吃了個午飯后，時律帶著沈語回老宅。
沈語注意到時律在車上就沉默了起來。
“怎么了？老宅里……”
“語寶，等會兒無論老宅里的人跟你說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時律打斷沈語的話，先開了口。
沈語怔了，“誰在老宅里呀？”其他的時家人嗎？
她問。
時律點頭。
沒錯，就是其他的時家人。
時律一家，跟其他的時家人關系并不親密，至少沈語跟他結婚這么多年，一面都沒見過。
但是沈語偶爾在老宅的傭人們的談話里聽說過，反正不是什么好相與的。
這么一尋思，她也緊張了起來。
車子，很快就到了老宅。
車子停下，家里的傭人們立刻迎了過來，“少爺，太太，你們回來了。”
女傭還是很熱情，只是不知道為何，沈語一踏地就覺得一股冷意順著雙腿往上冒。
挽著時律才踏進別墅大廳，就看到流光溢彩的樓梯底下坐著一個短發又干練的背影，穿著白色西裝，短發齊耳，光是一個背影，就讓人覺得冷了。
沈語看了眼時律。
時律捏了捏握在懷里的小手，“走，過去吧。”
“好。”
兩人往前踏去，沈語這才發現女子是坐著的，但是不是坐的椅子，而是輪椅。
隨著他們的靠近，輪椅上的人緩緩的轉過了身來。
沈語看到的是一張明艷至極的容顏，紅唇白面，細長的桃花眸，高挺的鼻梁，很美，也很有攻擊性。
但是隨著目光下放，沈語注意到了她白色西裝褲的褲腿下方空蕩蕩的。
她的雙腿，小腿不見了。
沈語心底咯噔了一下。
時律拉著她上前，恭敬卻又漫不經心的喊了一聲，“姑姑。”
然后偏頭在沈語耳邊低語兩個字，“時雅。”
姑姑？
這女人是時律的姑姑？
時律什么時候有姑姑了？
沈語只知道時律有大伯，有小叔，但是姑姑……
她真是這一刻才知道。
被喊姑姑的女人并沒搭理時律，目光反而一直落在沈語身上，打量過后落在了兩人十指相扣牽著的手上，臉上閃過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小兩口關系挺好的呀。”
緊接著，她雙手滾著輪椅到了兩人跟前，仰頭跟時律說話，但是氣勢卻一點都沒有輸下，“跟姑姑說說，是真好，還是裝出來的好呀？”
裝出來的好？
這人的嘴，挺損。
沈語多看了她幾眼，下一秒就被她瞪大眼眸狠狠瞪了回去，“看什么看，這個家里什么時候輪到你看我了？”
沈語：“……”她是不是有什么瘋病？
時律把沈語往身邊扯了扯，“姑姑，她是我夫人，沈語。”
“呵，夫人。”
瘋批女人的輪椅在原地打了個轉轉，轉回來后依舊是問同一個內核的問題，問時律，“那你告訴姑姑，你是真喜歡她呢？還是假喜歡她？”
“你是希望他真喜歡我還是假喜歡我呢？”
沈語不想見她發瘋，上前問了句。
女人似是沒想到她會反問，微微愣了愣，然后爆發出了尖銳的笑聲。
就跟電視里的蛇蝎反派一模一樣。
沈語看了眼時律。
時律低頭附在她耳邊：“她是瘋子。”
好吧。
不難看出來。
“走，不用理她。”
招呼打過就算交代了，時律拉著沈語的手往旁邊走去。
“等等。”
輪椅突然沖上來攔住了沈語的去路。
時雅畫了全妝的臉揚起逼近沈語，她的眼妝很是凌厲，掃過來就像是刀子一樣，她不笑了，盯緊了沈語，“這樣告訴你吧，我這個侄子上一個真心喜歡過的小女朋友，被我活生生的用鞭子抽死了。”
沈語：“……”要不是時律跟我說過你是瘋子，我還真會信你做的出這種事兒。
而且，時律的上個女朋友不是桑允慈嗎？
她把人家抽死了，那現在活著的桑允慈是什么，鬼嗎？
“所以，你最好希望我這個傻侄子不會再犯錯，喜歡上你。”時雅把輪椅轉到了時律邊上，道，“畢竟我的那點小愛好，還保持著呢。傻侄子，你真要想給姑姑找點樂子，也可以試試。”
“還想找樂子，斷腿還不夠嗎？”
時律聲音很冷，沈語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樣冷的聲音說過話，就像是泛著冰碴子一樣。
他說時雅的斷腿，是因為桑允慈？
沈語有點不懂了。
她一直知道時家是大家族，豪門大家族里面的齷蹉跟骯臟，每個家里都有，但是時家的這些揭露在她的面前，才只掀起了一小個角，她都有點被繞暈了。
“呵，斷腿算什么呢？傻侄子，我不是說過嘛？我們之間，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這四個字從時雅嘴里說出來，可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跟時律有仇？
“跟我過來吧，這么多年沒見，你結婚也沒通知我，我這個做姑姑再登門也不好空手來，給你準備了個禮物，過來看我看看吧。”
時雅滾著輪椅朝另外一邊走去。
沈語看向時律。
前一秒還至死方休，后一秒又送禮物。
她不會想送個炸彈吧？
“別怕，我去去就過來，你先去喝點東西。”
“時律……”
“別擔心，我不怕她。”
時律吻了吻沈語的額頭，松開她跟上了時雅。
……
一樓的書房里。
時律推門進去，第一眼沒看到時雅，而是看到了一個站在房間中央的小男孩。
小男孩兒看到時律，立刻飛撲上來一把抱住了他。
脆生生的一聲“爹地”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