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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語是凌晨從季家的莊園離開的。
她走的時候時律還在睡。
這一晚上，她跟時律一樣累，也很想睡覺。
但是她一閉眼，桑允慈的那些話就像是惡犬在她耳畔狂吠。
明明她什么過分的話也沒說，但是沈語就跟魔怔了一樣，沒辦法把那些聲音屏蔽在耳朵外面。
一向自詡淡定跟超然的她，有點被那些討厭的話給擾亂心神了。
這真是讓沈語不爽。
所以她一見外面天光放亮就起床離開了。
沈語也不知道自己離開到底是宣戰還是示軟。
她也不知道時律醒來后不見自己會做什么選擇，是留還是走。
她只知道，當前往汽車客運站，在晨光熹微之中坐上通往老家的那輛破舊大巴，當大巴車搖搖晃晃的顛簸在路上時，沈語靠窗看著窗外的山，水，樹，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她心情復雜。
蘭溪到沈語老家不近。
大巴車疾馳也要走四五個小時。
沈語暈車，加上昨晚上沒睡好，心理到底輸給了生理，后半段路她在難受惡心想吐跟頭暈這些復雜的感受的多重夾擊下睡著了。
等再睜眼的時候，大巴車已經停靠在了鄉鎮上那滿是泥濘的破舊汽車站里。
小鄉鎮晌午的街道里彌漫著飯香。
沈語白著一張臉拎著背包穿梭在破舊的街道里，最后停在了一處兩樓一底的灰白小樓的院壩前面。
院子里沒人。
四周的鄰居端著大搪瓷碗在路邊吃飯，見著沈語又面生又熟悉，紛紛用目光追著她。
議論紛紛。
沈語不知道舅爺爺是否在家，被一群“熱情”的鄉里鄉親半包圍著，她頗為局促。
想拿手機給沈翊打電話，卻發現手機沒電了。
“姐？”
就在沈語在街坊鄰居東一句西一句的追問里不知所措的時候，院門吱呀一聲開了，沈翊的腦袋從院子里探了出來。
沈翊看清外面站著的人真是沈語，立刻拔腿走過來把沈語從人群里拽了出來，“姐，你怎么來了？快跟我進來。”
“原來是來找王老頭兒的。”
“這段時間王老頭兒家挺熱鬧的呀，上次也有好多人來找他。”
“嘿你別說，剛才還有蘭溪那邊的人跟我打聽王老頭兒呢，好像是打聽他養那個小崽子。”
“那孩子有什么好打聽的，不就是王老頭兒那個遠房的孫女生的嗎……”
“王老頭兒那個遠房的孫女是不是就是沈家那個二丫頭呀。”
“你們聽說了沒，沈家最近撞大運了吶……”
說起沈家。
眾人眼里無不艷羨。
街坊鄰居眼神復雜的在沈語身上掃過。
有位大嬸兒“見多識廣”，多看了幾眼后，記憶被戳中，后知后覺的想了起來，“這不是！！”
“天哪，這不是沈家那個二丫頭嗎，當年……”
大概是覺得當著人的面這樣肆無忌憚的說閑話太過分了吧，那個認出沈語的大娘捂住了嘴巴，跟身邊的人交換了一個諱莫如深的眼神兒。
“看什么看，一群八婆！”
沈翊沒好氣的瞪了這群人一眼，拽著沈語進院子里去了。
“姐，你別聽她們胡說八道，一群八婆，我這次回來在這里住幾天，這群人差點沒說閑話把我送走。”
小地方就是這樣子。
沈語心里本來就堵堵的，這群人確實很懂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眼下她已經進了院子，耳根子是清凈了，卻又有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擺在了她面前。
那個孩子在這院子里吧？
因為她一進屋就看到了擺在院子角落的小孩兒的自行車，還有晾在壩子里的孩子的衣服，顏色都挺鮮艷的，上面的圖案也挺潮的，有蜘蛛俠，還有奧特曼……
沈語一眼眼的掃過，不知不覺眼眶就酸了。
眼尾也不自覺的紅了。
沈翊在邊兒上注意到了沈語的異樣，踟躕的走了上來，“姐……”
他心里也難受。
也不知道該怎么勸沈語。
不說當年，這些年關于沈語的那些謠言始終在鎮上存在，他不想聽不想信也聽了信了。
更別說這次回來，他越看那孩子越眼熟，越看那孩子越覺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