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斬妖 > 第223章 鬼面人
  殷天涯死得很突然。

  他始終躲在角落,旁邊有他兒子殷滔護著,一家人正準備找個方向逃出城。

  怎奈四周到處是廝殺,殷天涯暫時不敢動彈,生怕被亂軍砍死。

  結果他還是沒活成,人頭落地。

  云缺已經到了近前,距離殷天涯幾丈遠。

  斬殺譽王的,是吳鷹。

  吳鷹渾身染血,眼睛里遍布血絲。

  斬殺了殷天涯之后,吳鷹抓起人頭,狂笑道:

  “憑你這種蠢貨也想稱帝?做你的千秋大夢罷!哈哈!痛快!”

  吳鷹已經殺紅了眼。

  不止他一個,上官鴻途,陳洲驊等一眾刑部高手也抵達了附近,所有人都滿身血跡,眼睛通紅。

  “云師弟收好人頭,回去留著封侯!”

  吳鷹看到云缺后,哈哈一笑,將人頭拋了過去。

  云缺接過人頭,嘆了口氣。

  人頭有什么用,又不會開口說話,封地有一塊就夠了,雙角山到手,云缺對封侯根本不感興趣。

  于是隨手把譽王的人頭扔給梅錢。

  當初說好了,譽王的人頭一人一半,云缺自然說話算話,而且這玩意實在不好攜帶,總不能系腰帶上。

  梅錢很仔細的將人頭裹在懷里,弄得像個孕婦。

  云缺看得直撇嘴,這家伙也不嫌臟。

  “那是人頭,又不是燒餅,往懷里藏,你怎么想的呢。”云缺鄙夷的道。

  “不,這不是人頭,這是寶貝。”梅錢表情凝重的道。

  譽王的人頭值大價錢,梅錢只認錢,不在乎別的。

  譽王一死,旁邊的殷滔勃然大怒,指著吳鷹大罵道:

  “吳鷹!同為學宮學子,你居然殺我爹!我跟你拼了!”

  吳鷹冷聲道:“你爹膽敢造反,大逆不道!他罪該萬死,你一樣死罪難逃!”

  說罷提刀就斬。

  殷滔那點修為,哪里是吳鷹的對手,片刻之后被吳鷹一刀梟首,慘死當場。

  吳鷹顯然沒殺痛快,揮刀放倒了周圍的幾名叛軍,狂笑道:

  “好男兒就該大殺四方,痛快!”

  上官鴻途到了近前,見殷天涯殷滔父子倆只剩無頭之軀,這位刑部侍郎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好好的王爺不做,偏偏來鴻雁城送死,簡直愚蠢至極。

  譽王一家就此葬送在鴻雁城。

  做了半日皇帝,賠了一家子的命。

  陳洲驊抹了把臉上的血跡,焦急道:

  “城里太亂!再這么殺下去,兄弟們容易全搭進去!”

  云缺道:

  “刑部還有多少人手?”

  陳洲驊道:“還能剩一半,咱們刑部好歹武夫多,經常辦案,經常打斗,比他們禁軍強得多!”

  云缺朝著遠處看了看。

  確實如陳洲驊所言,禁軍的數量在快速減少,沖進城里的十萬人馬,現在一半都不剩了。

  “高肅呢。”云缺道。

  上官鴻途道:“指揮使好像帶著剩余人馬往外退了,鴻雁城拿不下來,血袍軍占據地利,武器精良,又有火炮協助,不退的話,翊衛十萬人馬很容易全軍覆沒。”

  吳鷹道:“退得太晚了,高肅充其量帶出去一兩萬人,剩下的禁軍根本逃不出去,只能在城里混戰,越想逃,死得越快。”

  陳洲驊道:“以前我算高看禁軍了,這群少爺兵不堪一擊啊!扔掉軍服,全他娘是皇城里的衙內!狗屁不是!”

  刑部眾人無可奈何。

  禁軍就這根底,讓他們討伐些山賊草寇沒問題,真要遇到血袍軍這種強悍的對手,立刻原形畢露。

  另一側,司天監的人馬匯聚而來。

  花不謝沉著臉,頭發散亂,看起來很是狼狽。

  在其身后,是賈敬,齊鐮,祈凌蘭三位少監。

  冷春魚負責追蹤炎狼軍,不在這邊,尋靈司的印紹元始終沒回來。

  幾位少監身旁匯聚著司天監的官差,大多狼狽不堪,傷者眾多。

  眾人匯合之后,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齊鐮捏著蘭花指抱怨道:

  “城里不可久留,咱們吃虧呀!我們陰陽司只跟死鬼打交道,從沒跟這么多活人打過交道。”

  驍戰司的賈敬氣呼呼的不吭聲,平日里的銳氣也不見了,右臂染滿鮮血,受傷不輕。

  “血袍軍內有六品高手扮作城內百姓,偷襲之下,險些將我等重創,如此戰場,絕非司天監所擅長之地。”修葺司的祈凌蘭說道。

  陳洲驊懊惱道:“這仗沒個打!怎么打怎么輸!”

  眾人紛紛點頭。

  紅蓮教可以不顧城中百姓死活,大晉這邊可不行,總不能看見可疑的百姓先給宰了吧,在城內作戰本就束手束腳,再被人家偷襲,這場惡戰讓陳洲驊等人覺得窩囊又憋氣,有力氣都施展不開。

  花不謝道:

  “譽王伏誅,但紅蓮教尚未鏟除,陛下命我等攻下鴻雁城,就這么退走……”

  話沒說完,云缺忽然喊道:

  “散開!”

  眾人齊齊一愣,隨后立刻朝著四周閃避。

  同一時間,炮聲轟鳴!

  幾人所在之處直接被炸出一個大坑!

  十幾聲轟鳴過后,混亂的戰場被炸得血肉橫飛,數百人慘死于此。

  云缺始終觀察著四周,提前發現遠處一間二層酒樓的窗戶開了,里面是黑洞洞的炮口,于是提前預警。

  等眾人再次匯合,刑部與司天監的人馬又少了百余人。

  花不謝臉色蒼白,憤怒道:

  “血袍軍瘋了不成!他們連自己人都不管了?”

  廣場上戰斗的身影當中,有禁軍,也有穿著紅袍子的紅蓮教之人。

  剛才的火炮過后,紅蓮教也死傷不少。

  云缺沉聲道:

  “這里的不是血袍軍,而是普通教徒,他們躲避的動作緩慢,全是普通人而已。”

  上官鴻途道:

  “又是陷阱,紅蓮教對鴻雁城情有獨鐘啊。”

  說這話的時候,上官鴻途無奈又憤怒。

  之前他就在鴻雁城遭遇了埋伏,差點被炸死,今天再一次深陷險地。

  “走,出城!”

  云缺當機立斷。

  留下來,只能成為活靶子,早晚被紅蓮教消耗一空。

  眾人本打算原路返回,畢竟高肅就是原路退出去的,匯合高肅,最為妥當。

  遠處城門附近突然響起連番的火炮聲,眾人紛紛停下腳步。

  “指揮使那邊也遭遇了埋伏,紅蓮教這是想要把我們一鍋端吶!”陳洲驊懊惱道。

  “走另一邊。”

  云缺不再猶豫,朝著后側城門奔去。

  這處戰場,對自己這邊太過不利,單單血袍軍就能將禁軍殺得丟盔卸甲,一旦那教主出手偷襲,恐怕在場的這些人沒幾個能活著出去。

  刑部與司天監會合一處,殺向后側城門。

  路上遭遇了多次伏擊,全是周圍民宅里出現的血袍軍精銳。

  眾人聯手對敵,斬殺了不少血袍軍,也扔下了大批自己人的尸體。

  通往后側城門的這條路,徹底被鮮血染紅。

  好不容易到了城門,云缺看到司徒盼晴正在這里,蹲在城門口不知鼓搗著什么。

  “有法陣封門!”

  花不謝察覺到陣道氣息,急忙來到司徒盼晴身旁道:“能不能破陣?”

  “能是能,需要時間,這法陣好古怪,專門封印了城門。”司徒盼晴道。

  花不謝急忙追問:“三師兄他人呢?”

  “三師兄說城里太吵,他去城外保護小師妹,順便安靜一會兒。”司徒盼晴道。

  花不謝無奈的嘆了口氣。

  云缺就知道李玄駒那家伙根本不靠譜,看了看城墻,道:

  “翻墻走。”

  眾人紛紛登上城頭,發現有繩索垂到城外。

  城外也不消停。

  章岳率領的驍衛將褚犀的叛軍團團圍住,正在殊死惡戰。

  城里城外,全是戰場!

  好在城外是大晉這邊的主場,褚犀與叛軍陷入大軍的包圍當中,不斷被絞殺。

  刑部與司天監這邊的人馬開始陸續滑下城墻。

  花不謝與上官鴻途壓陣,站在城墻上警戒四周。

  云缺遠遠看到城外的牧青瑤,小郡主安然無恙,云缺放心了下來。

  陳洲驊在一旁催促著刑部的人手,道:

  “動作都快著點!這里太顯眼,一炮轟過來,大家都玩完!快點快點!”

  賈敬與齊鐮等少監也在頻頻催促手下的屬官。

  鴻雁城這處漩渦,這些人實在頭疼,沒人愿意多留片刻。

  很快大部分人馬抵達城下,與城外的禁軍匯合。

  陳洲驊抓著一條繩子,招呼道:

  “該咱們走啦!”

  云缺看了眼城里滿地的尸體與混戰的身影,目光中遍布陰沉。

  云缺有著一種強烈的預感,鬼面人就藏在這座城里,卻偏偏找不出來。

  “云師弟,我們也該走了。”吳鷹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輕微的顫抖。

  “好,我們走。”云缺說罷轉身就要滑出城外。

  然而云缺的手臂,忽然被吳鷹一把抓住。

  “不是那邊,是這邊!”

  吳鷹面朝著城內,眼里浮現著一種古怪的神采,仿佛看到了什么無比珍貴的東西,令他興奮不已。

  云缺的腳步就此停住。

  吳鷹抓著云缺的胳膊,抬手指向城里的混亂,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傲然道:

  “云師弟你看,那些紅袍,像不像無數紅燕!燕兒南飛,但家,始終在北地……無論歲月變幻,王朝更迭,燕!終究會歸來!”

  隨著吳鷹的聲音,城頭上的一道道身影,仿佛就此凝固。

  陳洲驊正抓著繩子滑出城外,半截身體已經躍出城墻。

  上官鴻途直勾勾,望著云缺與吳鷹的方向。

  花不謝正戒備著四周,猛然轉頭。

  風兒,在此刻消失。

  天空中烏云密布,天地間一片壓抑。

  云缺臉上的所有表情,這一刻,盡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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