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斬妖 > 第132章 天生沒有臉
  云缺滿腹無奈。

  百花殿學子平日里就在學宮墊底,經常被別的學子看不起。

  這下好,不僅別的學子看不起百花殿學子,連別的學殿先生,都要看不起百花殿的先生了。

  “天亮了,開飯了!”云缺在劍平之耳邊低聲喊了句。

  “早飯吃什么?”劍平之立刻蘇醒,睜開眼睛,發現在事務堂,立刻尷尬了一下。

  不過這位臉皮夠厚,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現出一副沉思表情,讓人覺得他在思索案情。

  大祭酒神色不變,從新將之前的提議道出。

  “行!沒問題!”

  劍平之滿口答應下來,道:“不知大祭酒想要召誰的亡魂?招魂之道耗費神力,一天之內我只能動用一次。”

  秦蒙看了眼滿地尸體,選了一名八品境界的武者。

  選武者,是因為武夫的身體最為強悍,最耐打,哪怕被擊殺的時候,也比其他派系修行者堅持的時間長,最有可能得到兇手的線索。

  劍平之讓云缺幫忙,兩人一起將其他尸體挪開,擺到角落。

  大廳中心只剩下那具武者學子的尸體。

  隨后劍平之圍著尸體走了三圈,腳步沉重,最后站在尸體頭頂的方位。

  “我要施法了,諸位切莫散發氣息,容易影響死者亡魂。”

  劍平之說完,一眾先生各自收斂氣息,大廳里變得安靜起來。

  云缺站在遠處,好奇著劍平之接下來要如何召喚亡魂。

  招魂弄鬼,這種本事雖然不常見,但絕非沒有。

  尤其巫蠱一道,巫修高手能煉化旁人的元神,當做武器。

  就像大石村那些養鬼的村民,能借助紅蓮法臺留住親人的魂魄,形成鬼物。

  魂鬼這種東西,煞氣一沖即可覆滅,云缺經常遭遇,沒覺得多稀奇,更想不通劍平之即便喚來死者亡魂,又要如何讓魂魄開口。

  劍平之神色變得無比凝重,盯著眼前的尸體,緩緩抬手,握住了背后的劍柄。

  他整天背著一把劍,從沒亮出來過,很是神秘,不知是什么品階。

  眾人都以為劍平之要拔劍施法,結果這位將劍鞘整個摘了下來,走到角落放好,又走了回來。

  “待會兒亡魂附體,別把劍弄壞了。”

  劍平之還特意解釋了一句,把一群先生給氣得不輕。

  你放劍就放劍,弄得好像要施展什么驚天法術似的,逗我們玩呢!

  云缺的眼皮跳了跳。

  這位要不是先生,云缺很想過去給他一腳。

  從新回到尸體前,劍平之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

  左手掐腰,身體往左傾斜,右手舉至頭頂,伸展了三次。

  然后右手掐腰,身體往右傾斜,左手舉至頭頂,伸展了三次。

  一眾先生看得疑惑不解。

  都看不出劍平之這是什么奇詭的法門。

  “施法前的準備,活動一下身體。”

  劍平之又解釋了一句。

  這下云缺能確定,在場的先生當中,肯定有一多半都和自己一個心思,很想沖過去踹劍平之幾腳。

  孔氣氣瞪著大眼睛,一臉怒氣,狠狠捏著兩個小拳頭。

  估計劍平之再不施法,這位靈匠殿先生就要動手揍人了。

  劍平之活動完身體后,再次做出個令人費解的舉動。

  他蹲在尸體旁邊,開始按尸體的肩膀,按完肩膀按手腳,差不多把尸體按了個遍。

  一邊按一邊低聲嘀咕。

  “活絡筋骨,神魂舒泰,攝你亡魂,實屬無奈,黃泉有路你先走,若有怨念別回頭……天還沒亮,我還想睡個回籠覺呢……”

  嘎吱嘎吱!

  云缺已經聽到孔氣氣咬牙切齒的響動了。

  云缺心里也在犯嘀咕。

  這個劍平之,該不會沒什么能耐吧。

  怎么看起來像極了那些騙人的神魂呢?

  劍平之站起身,閉上眼開始念念有詞,嘀嘀咕咕聽不清說些什么。

  云缺察覺到大廳內的氣溫逐漸轉冷,陰氣大起!

  一眾先生的目光全部匯聚在劍平之身上。

  這時劍平之的身體忽然抽筋一樣顫抖起來,翻著白眼,好像癲癇發作,跌倒在地。

  云缺正奇怪著這位又出什么幺蛾子,只見劍平之掙扎著往后躲避,同時口中發出陌生的聲音。

  “別、別過來!別過來!”

  劍平之一個勁的往后躲,眼睛里沒有黑眼仁,一片慘白,看起來無比詭異。

  就像對面有個無形的東西,正在朝著他緩緩逼近。

  “怪物!怪物!啊!!!”

  劍平之發出一聲慘叫,趴在地上不動了。

  大廳里鴉雀無聲。

  劍平之的古怪舉動,令一眾先生紛紛皺眉。

  大祭酒一語不發,始終沉默著。

  云缺仔細感受了一下,周圍的陰氣已經逐漸退去,很快消失殆盡。

  神道……

  云缺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從劍平之的表現來看,所謂的神道,不就是跳大神兒嗎!

  讓死者的魂魄上自己的身,從而給家眷留下最后的遺言,這種騙局云缺五歲那年還和梅錢一起用過,轉過年六歲的時候就不用了,因為上當的越來越少,得換個新辦法才行。

  云缺很想大笑兩聲。

  這種神道,我五歲就會了!

  而且演得比劍平之還像!

  過了不久,劍平之眼白恢復,從地上爬了起來,氣喘吁吁,好似剛才耗費了很大氣力似的。

  “在下不負眾望,終于查清妖山血案的真兇。”劍平之神色沉重的道:“兇手,是個怪物!”

  秦蒙問道:“劍先生,可看得到那怪物的真相。”

  “呃……這個看不到,我只能召來亡魂,展現出他臨死時候的狀態,至于他臨死時經歷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需要更加高深境界的神道造詣才行,我現在還達不到那等境界。”劍平之一張大臉不紅不白的道。

  云缺在旁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如果自己是大祭酒,這時候肯定先一頓老拳招呼過去。

  秦蒙緩緩頷首,語氣平和的道:

  “劍先生辛苦了。”

  劍平之急忙擺手,大氣道:

  “為了學宮千年的名譽,為了慘死學子的冤情,辛苦我一人算得了什么!身為學宮先生,首先要明悟天下大義,唯有一身正氣,方可為人師表!”

  這番說辭,令兩側的十余位先生紛紛呆滯,目光茫然。

  鴻儒殿先生柳停風手里的羽扇沒拿穩,緩緩落地。

  云缺都聽呆了。

  看了看旁邊一臉正義的劍平之,云缺在心里升起了一份古怪的敬佩。

  人的臉皮,云缺認為總共分為三種。

  一種是臉皮厚的,這種人活得輕松,可謂臉皮厚吃個夠。

  第二種是臉皮厚如城墻的,這種人不多,但活得最為瀟灑,什么自尊什么廉恥統統拋棄,有便宜就占,小孩兒的糖也騙。

  第三種是不要臉的,云缺就是這種人,直接把臉皮扔了,臉皮再厚又能如何,我臉都不要,誰怕誰?

  云缺始終認為在臉皮這方面,自己做到了極致。

  但今天看到劍平之的所作所為后,云缺發現自己錯了。

  臉皮論,還有第四種,堪稱終極狀態!

  那就是自從生出來,直接就沒有臉!

  云缺直勾勾看著旁邊的劍平之,心里敬佩道: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充其量不要臉而已,你丫的根本就天生沒有臉啊!

  南樓先生齊靈珠美目一瞪,道:

  “大祭酒,我有個建議,能不能把百花殿北樓搬到學宮外面去,只要大祭酒同意,我親自動手,肯定讓北樓完完整整的……挪出學宮!”

  在場的先生們都聽得出來,齊靈珠說的挪字,其實很想用滾字。

  劍平之聽得不對滋味,昂首傲然道:

  “北樓怎么了!現在北樓沒有學子,不代表以后也沒有學子!我敢打賭,今年北樓肯定有學子來求學!”

  云缺在心里腹誹:除非學宮里有傻子,否則你這輩子招不來半個學生。

  眼見兩位先生要爭執起來,秦蒙苦笑道:

  “其實劍先生,是有真才實學的,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大祭酒發話,齊靈珠哼了聲不在多說,孔氣氣則哼了好幾聲,顯得大為不屑,一張娃娃臉寫滿了鄙夷兩個字。

  周無機背著手,皺眉道:“妖山死掉的學子,會不會與騰蛇有關?”

  騰蛇兩個字,觸動了在場所有先生的神經,眾人神色微變,紛紛望向大祭酒。

  “騰蛇若離開游子湖,我會第一時間察覺。”

  秦蒙輕嘆一聲,道:“妖山之事,事務堂會繼續追查,直至挖出殺人的怪物為止,勞煩諸位深夜來此,實在抱歉,大家可以回去了。”

  秦蒙說罷朝著眾人拱了拱手,一眾先生立刻紛紛拱手還禮。

  大祭酒雖然不是先生,但地位與聲望遠在所有先生之上。

  先生們陸續離開事務堂,云缺卻被大祭酒留了下來。

  “大祭酒,有何吩咐?”云缺不解的問道。

  “隕落的學子,事務堂已經派人通知其家眷來收尸,你是刑部之人,交接尸體的時候幫忙清點一二,好讓尸體能順利運走。”秦蒙道。

  云缺一聽就明白了,點頭答應下來。

  學宮不受大晉律法管轄,但學宮里死了人,尸體是要運走的,如果不通知刑部,這么多具尸體出現在街上,容易引起騷亂不說,巡街的軍兵也會盤問,到時候免不了一番麻煩。

  正好云缺是刑部的人,有他在,處理尸體就方便多了。

  事務堂的辦事速度極快,這時已經有死者家眷趕來,等在學宮門口。

  云缺與處理此事的宋道理一起,在學宮外交接尸體。

  死者家眷看到尸體,無不痛哭失聲,甚至大喊大鬧想要質問學宮的也大有人在。

  宋道理別看平時是黑面虎,所有學子都怕他,但面對死者家眷,宋道理的臉怎么也黑不起來,只能一個勁的安慰規勸,有個老嫗大哭著上來抓撓他這位學正。

  面對凡人老嫗,宋道理無法還手,一身長袍被抓壞了好幾處,狼狽不堪。

  幸好云缺在場。

  刑部的官威一拿出來,沒人還敢鬧事。

  隨著前來收尸的家眷越來越多,云缺漸漸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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