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斬妖 > 第118章 我會掀棋盤
  輕而易舉放倒了兩名七品武者后,云缺吩咐手下將兩人綁起來,押在天牢。

  并命人通知秋審司,將兩人記錄在案,立刻審訊定罪。

  秋審司是刑部五司之一,與提牢司地位相當,大家都是同僚,這件案子自然得好好定一定。

  除去擅闖天牢凌辱囚犯,還襲擊提刑官,那兩名侯府護衛這輩子想要離開天牢,怕是難了。

  別的案子,都有通融的機會,可在刑部天牢里犯案,等同于蟊賊去捕頭家里行竊,被抓住肯定沒好兒。

  外面的三十大板已經打完。

  琴壽被打得直翻白眼,口吐白沫,身后全是血跡。

  這位剛養好前邊傷勢的鍛紙侯,后邊再遭重創,這下不知又得躺多久。

  “你、你、你給我等著!”

  琴壽氣息虛弱的指著云缺,眼中全是恨意,他恨不得扒了云缺的皮,以解心頭之恨。

  云缺微笑道:“下官此舉,也是無奈而為之,畢竟大晉律法是陛下的威嚴所在,不能因為侯爺一個人,而壞了陛下的威壓吧,來人吶,恭送侯爺出獄。”

  兩名獄卒架起琴壽,往天牢外走去。

  “這事沒完!沒完!”琴壽掙扎著大吼。

  “對了,侯爺回府后最好盡快養傷。”云缺好心的提醒道:“明日朝會,刑部會參你一本!”

  琴壽被架出天牢后,扔在路邊。

  等在外面的侯府下人急忙過去攙扶住琴壽,將其抬上馬車。

  回侯府的路上,琴壽越想越憋火,兩條腿到現在都沒有知覺,好像被打斷了。

  “不回府!去皇宮,馬上去皇宮!我要面圣!我要去告御狀!”

  琴壽哀嚎著大吼,車輛轉向,直奔皇宮。

  天牢。

  云缺讓獄卒與令史們散去,該干嘛干嘛,并讓犁術擬好奏折。

  明天朝會,云缺打算親自進諫。

  鍛紙侯這事,壓是壓不住的,不如盡快挑明讓皇帝知道。

  當著文武群臣,將琴壽在天牢里的霸道行徑公之于眾,到時候看皇帝還如何給琴壽撐腰。

  等獄卒們散去,云缺拎著官服坐在阿梅對面,默默看了對方半晌。

  “你怎么不動手?”

  云缺很是疑惑的道:“以你七品武者修為,再加上用蠱的手段,對付兩個同階武者問題不大,放倒他們,再胖揍那琴壽一頓出口氣多好,只要不弄死他,你應該不會被判罰死罪,反正你這輩子也出不去,干嘛非得等我來動手呢。”

  阿梅仰著頭,直視著云缺,目光恢復了冷漠,仍舊不肯開口。

  見對方不說話,云缺皺眉道:“你該不會有什么特殊癖好,等著被他們得逞吧,我若不來,你自己的身子難道不要了?”

  阿梅緊緊咬著銀牙,終于開口,聲音沙啞而冷傲的道:

  “你心疼了?”

  阿梅此刻的模樣,像極了被欺負后,還要裝作堅強的大小姐,那份冷傲背后藏著的柔弱,任誰都看得出來。

  “是啊,心疼。”

  云缺抖了抖手里的官袍,重新穿好道:

  “我心疼這套官袍!打壞了幾十兩銀子呢,你最近怎么不太對勁呢,我發現你越來越像穹舞了,你妹妹在學宮里就用這種眼神瞪我,跟我欠了她八百兩銀子似的,不就認錯人找她要錢了么,誰知道你們姐妹倆那么像,你拿我的五兩銀子我不要了還不行么,女人可真記仇啊。”

  阿梅下意識的挪開目光,好像心虛般不再與云缺對視。

  “等著,我再給你取兩套囚衣。”

  云缺起身走到門口,回頭道:“你還是像以前那樣陰邪點的好,像條毒蛇,只吐信子不露牙,現在你像個齜牙咧嘴的小貓,跟個受氣的大小姐似的,我不習慣吶。”

  云缺走后,阿梅抱著雙膝,低垂的目光多一絲內疚。

  皇宮,御書房。

  殷子受皺著眉,略顯無奈的聽著琴壽在面前哭訴。

  琴壽到了皇宮后,添油加醋將天牢里的事說了一遍,懇求皇帝下旨斬了新來的提刑官,幫他報仇。

  殷子受看了眼琴壽,道:

  “那云缺是朕剛剛封的五品官職,暫代提刑官,他又是太子伴讀,你自己跑去天牢惹禍被打了一頓,朕就得殺掉他為你出氣么,是不是朕以后封的官員,誰都不能得罪你鍛紙侯啊。”

  “啊?他是太子伴讀?”琴壽心頭一驚。

  他之前一直在府上修養,并不知道云缺是什么來頭,本以為只是個天牢小官,沒想到還是太子伴讀。

  對付個提刑官,對琴壽來說輕而易舉,但若有太子伴讀的名頭,那意味著皇帝的重用,甚至是皇帝的心腹!

  “陛下,我這兩條腿怕是要廢掉,大不了把我轟出天牢,用得著下這么重的死手嗎!”琴壽滿臉苦澀,賣慘道。

  “你怎么不說,是你擅闖天牢在先呢,云缺秉公執法,何錯之有,朕現在就需要這種正直之人。”

  殷子受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里沒有任何感情存在。

  琴壽仗著是皇帝的家臣,撒潑道:“陛下啊,奴才太可憐了!不僅成了太監,以后怕不得走路都難!奴才這輩子太苦了,實在不想活了啊!”

  “行了,別跟朕賣慘,你這些年辦的那些齷齪事還沒跟你算賬呢,讓御醫去你府上給你醫治一番。”殷子受不耐煩的道。

  御醫親自去侯府,這可是旁人沒有的待遇,可見殷子受對琴壽的感情極深。

  “陛下,我出不來這口氣呀!”琴壽說著,努力擠下兩滴眼淚。

  殷子受看了看他,嘆了口氣,道:

  “云缺,朕還有用,不能動,那穹家罪女倒是沒什么用處,年底便斬了吧,給你出口惡氣。”

  琴壽這才高興起來,連連叩頭,大拍馬屁。

  第二天。

  云缺在朝會上直接參了鍛紙侯一本,將奏折呈上,并將琴壽與兩名護衛昨日大鬧天牢的經過,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抖落了出來。

  皇帝的臉色始終陰沉,半晌沒作聲。

  皇帝不說話,朝堂上所有人都不敢吭聲,大氣都不敢喘。

  一群百官望向云缺的目光,充滿了敬佩之色。

  眾人的心里同時泛起一個想法:

  果然初生的牛犢不怕虎,這位實在是個愣頭青,鍛紙侯也敢招惹!

  誰都知道琴壽在皇帝眼前就是個狗奴才,但這個狗奴才跟著皇帝太久,皇帝能打能罵,別人可不行。

  琴壽身上的命案,不知有多少,之所以到今天都沒人敢動他,就因為他是皇帝的家臣。

  沒想到云缺剛任職沒幾天,就把鍛紙侯給揍了。

  這簡直是虎口拔牙,動了皇帝的逆鱗!

  令文武百官更沒想到的是,良久之后,皇帝居然下令責罰鍛紙侯,罰沒其三年俸祿。

  罰俸三年,對侯爵來說算不得大事,但那是鍛紙侯。

  皇帝從來沒動過一根指頭的鍛紙侯!

  如此責罰,已經足以看得出皇帝對云缺的重視,一眾百官認為云缺已經成了皇帝心腹,地位甚至超過了鍛紙侯,飛黃騰達只是早晚的事。

  散朝之后,文武百官對云缺愈發客氣,套近乎者比比皆是。

  云缺沒工夫在這敷衍,本打算回去,卻被皇帝留了下來。

  御書房內,殷子受單獨召見了云缺。

  云缺還以為皇帝要說說琴壽的事,結果殷子受根本沒提,而是笑著問道:

  “在太子那邊,可還習慣。”

  “還好,東宮有吃有喝還有溫泉可泡,太子對微臣十分客氣,微臣實在有些受寵若驚。”云缺道。

  “習慣就好,你與宣兒年紀相仿,又有同窗之誼,將來太子繼位,你可要費心輔佐才是。”

  皇帝這番話,將云缺拉到了皇族一方。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以后太子成了皇帝,你云缺就是股肱之臣,一世的榮華富貴!

  隨后殷子受話鋒一轉,道:

  “朕近日來因一事而心神不寧,此事關乎重大,唯有云愛卿可替朕解憂,不知,你可愿意幫朕這個忙呢。”

  云缺微微詫異,道:“陛下吩咐即可,微臣自然全力以赴。”

  “好!朕要你在學宮里找一樣東西,找到了,便是大功一件。”殷子受神色鄭重,下了一道密旨。

  聽到這里,云缺心頭一沉。

  他已經知道皇帝要找什么了,更知道自己麻煩上身,可皇帝已經說到這里,自己沒有退路可言。

  云缺只好硬著頭皮詢問道:“不知陛下要在學宮里找什么。”

  殷子受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玉璽。”

  殷子受沒有過多解釋,只叮囑云缺此事不可外揚,需要謹慎尋找,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消息。

  云缺領旨離開之后,殷子受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

  屏風后,無聲無息的走出一名老太監,垂首立在皇帝身旁。

  “此子有勇有謀,是個不錯的棋子,棄了,有些可惜。”殷子受嘆息道,可神色里沒有半分不舍。

  “好棋子,就該用在最關鍵的一步,若能尋到玉璽,陛下給他風光大葬也就是了。”老太監沙啞道。

  殷子受沒在開口,緩緩點了點頭。

  皇宮外。

  云缺回頭望向恢弘的宮殿,無奈一笑。

  自從得知雁死天門事件的真相,云缺就知道皇帝殷子受是個無情寡義的涼薄之輩。

  自己若找到玉璽,那便是自己的死期!

  在一名五品小官,與玉璽丟失這兩者之間,舍棄前者才是最佳選擇。

  到時候皇帝重得玉璽,名望絲毫無損,只是刑部少了個微不足道的提刑官罷了,多好的如意算盤。

  “城里人活得真累,算計來算計去,活著如下棋,費心又費腦,還是鄉下好啊。”

  云缺望著冷冰冰的宮殿,想通了很多事。

  不僅自己是棋子,連牧青瑤恐怕也一樣是皇帝手里的棋子!

  稀世的靈花,連多少修行強者都尋而不見,一個沒有修為的靈蕓郡主,即便滿天下的游歷,又豈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牧青瑤是通靈之體不假,但她畢竟沒有靈識感知,無法大范圍感知靈花的氣息波動。

  云缺猜測,

  靈蕓郡主是皇帝打造的一個招牌,最終目的是嫁給太子,嫁入皇族,借牧青瑤的名聲,來穩固皇家的威望。

  天下百姓愛戴的靈蕓郡主,若成為皇室之人,那么皇家的威望將會更上一層樓。

  這些年靈蕓郡主的確找到了靈花,但云缺懷疑真正發現靈花的,恐怕另有其人,只不過將這份榮耀嫁接在牧青瑤身上而已。

  云缺冷冷一笑,望著皇宮自語道:

  “這么喜歡下棋,就不怕我這個棋子,掀棋盤么。”

  收回目光,云缺望向皇城對面極遠處,一座高聳入云的高塔。

  那是司天監的觀星臺。

  “呂青,你在這盤棋上是什么位置,你又是哪一步棋呢。”

  云缺的心頭沒來由的有些沉重,距離太遠,看不清觀星臺上是否有人。

  帶著一份無奈,云缺走向刑部。

  玉璽的事,他需要好好謀劃一番,如今既有錢賺又有東宮能泡澡,云缺可不想現在就與皇帝翻臉。

  此刻。

  觀星臺上。

  一襲青衣正遙望著皇宮方向。

  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越數里之遠,落在皇宮外,那道渺小的身影之上。

  呂青的嘴角,漸漸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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