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賊道 > 第438章 雞飛狗跳
  窯洞前用黃泥坯圍了個小院,圍墻多說一米高。

  院中間是條土路,直通窯口前的空地,小路兩側是碧油油的菜地,十幾只小雞正在菜地里覓食,嘰嘰喳喳叫得歡快。

  窯洞前的右側,有張油嘰嘰的八仙桌,看著有些年頭了,上面擺放了一些茶具。

  圍著桌子有三把老藤椅,扶手磨得滿是油光。

  左側有個石磨。

  “武先生,請!”女孩兒推開了歪歪扭扭的木門。

  我禮貌地道了聲謝。

  女孩兒抿嘴一笑,霎那間萬種風情,轉身離去。

  我忍不住眉頭一皺,不知道為什么,這女孩兒讓我有些不舒服。

  走進院子,那些雞看都不看我一眼。

  突然,一條黑狗從西側窯洞里竄了出來,嘴里還叼著一團白色的東西。

  我不明所以,站住了腳。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一個女人跑了出來,瘋了一樣滿院追這條大黑狗。

  女人聲音嬌脆:

  “大黑,你給我站住!”

  “壞蛋!”

  “太燙了,不許吃,快站住!”

  “……”

  一時間,院子里雞飛狗跳。

  我看清楚了,狗嘴里是個大包子。

  大黑狗邊跑邊吃,三口兩口,就將包子吞進了肚子,蹤影全無。

  吃完了,它也站下了。

  有些委屈地看著追它的女人。

  “大黑——!”女人也停下了腳,一只手插著腰,一只手怒氣沖沖地指向了它。

  我這才看清她的模樣。

  女人大約一米七高,體態修長,黝黑的長發隨意挽了個髻。

  她沒化妝,眉黛如煙,櫻唇淡粉。

  下身是條老式的綠軍褲,腰上扎了條小碎花的圍裙,上身是件藍白花土布制成的半袖襯衣。

  露出的半截手臂渾圓白皙。

  這?

  這是在拍年代戲嗎?

  我左右看,想找找有沒有攝像機……

  可以肯定的是,沒有!

  女人這身打扮,看著就像七八十年代的人。

  再細看那張臉,大約三十歲左右。

  可看她此時嬌憨的神情,又好像二十歲左右。

  我糊涂了。

  這是目前為止,自己遇到的第二個看不出實際年紀的人。

  第一個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東子。

  陽光下,她伸出的手又細又長,幾乎玉一般透明。

  她讓我想到了李白的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這是我活到31歲,見過最美的女人,美得看一眼,都會自慚形穢。

  拉過來一個最當紅的女明星,她馬上就得挖個洞,無顏以對,把自己生生活埋!

  女人指著狗,氣鼓鼓道:“大黑,剛出鍋,你傻吧你?燙到怎么辦?”

  這時,東側窯洞門開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你又追它干啥?雞飛狗跳的……”

  我愣在了那里,太意外了!

  陳躍東?!

  竟然是他?

  就是那個房山馬場黑市的幕后老板,那個面目威嚴又有股痞氣的陳躍東?!

  這里是他家?

  可為什么要在如此山清水秀的地方,修窯洞呢?

  女人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歪著腦袋看我:“同志,你是縣里來的嗎?”

  “我?!”我指了指自己,縣里?還同志?

  近些年來,喊同志的可是越來越少了,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太奇怪了,這女人肯定哪里不對!

  眼前這雙大眼睛太純凈了,純凈的像一潭秋水,又仿佛剛出生的嬰兒一般,里面沒有一絲絲的世俗雜念。

  這哪里會是一雙成年人的眼睛?

  陳躍東赤腳走了出來。

  他也穿了條綠軍褲,上身是件跨欄背心。

  我忍不住瞥了一眼他的右腳,果然是假肢,木頭與冰冷的機械相結合,看著讓人觸目。

  他并不忌諱,微笑著打招呼:“小武,你好!咱們見過!”

  我記得那個姓馮的拍賣師,還有梁康時,都曾喊過他陳爺,于是笑笑說:“陳爺,你好!”

  “姐,過來,我給你介紹!”他朝女人招了招手,“這是我姐陳子璐,這是小武!”

  姐?

  不是他老婆?不是情人?不是妹妹?

  竟然是他姐姐?!

  一時間,就覺得天雷滾滾!

  這位陳爺起碼四十出頭了,這個叫陳子璐的女人比他大?

  這?

  這怎么可能?

  怎么看也不像啊!

  人家這是怎么長的呢?吃唐僧肉返老還童了?

  腦子里有疑問,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我叫了聲陳姐,她笑笑答應。

  我認真打量了她幾眼。

  這張絕美的臉上,笑容純真,沒有疑問和戒備。

  這不由讓我想起某些老電影,似乎只有那個年代的人,才會有這種不設防的笑容。

  而現代社會物欲橫流,勾心斗角,我們不是在假笑,而是都戴上了面具。

  喜怒哀樂,與他人無關。

  “姐,幫我把那罐大紅袍拿過來!”陳躍東說。

  “嗯!”她答應一聲就回去了。

  “來來來,”陳躍東赤著腳,毫不在意地上滿是黃土,招呼著我往那張八仙桌走,“到了這個季節,窯洞里有些潮,真不太適合京城!我又不喜歡開空調,咱們坐外面聊……”

  看得出來,他真是習慣了,如果穿上襪子和鞋,真是很難看出這條腿是假的。

  兩個人面對面坐了下來,老藤椅坐著十分舒服。

  八仙桌上有個瓷盤,上面是個小泥爐。

  陳躍東麻利地往泥爐里添了幾塊炭,用力吹了吹,爐上的黑色鐵壺發出了“呲呲”的煮水聲。

  他笑著說:“這玉泉山上的水,還是得用炭火和銀壺,否則口感就差了……”

  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盒白皮的煙,前后都沒有文字和圖案,抽出一根遞給我,

  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個黑黝黝的壺是銀壺。

  銀壺氧化后,和鐵壺真是好像。

  這不由讓我想起了唐山那些人,不知道石錳最近在忙什么。

  還有汪玲和盧曉光。

  也不知道盧總現在習慣新身份沒有……

  我拿出打火機,起身幫陳躍東點燃,自己點著后抽了一口。

  嗯?!

  味道真是不錯,綿軟醇厚,香氣很足,又不是香精的味道,好煙,真是好煙!

  他問:“抽著還行?”

  “嗯,”我連連點頭,“好抽,特別好抽!”

  “這是云南那邊特貢的,上周去老爺子那邊,順過來幾條……”

  我呵呵笑著,想說原來是同行。

  沒說,因為這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

  正說著,陳子璐過來了,手里拿著一個瓷罐兒。

  “姐,你去把這個煙拿來兩條,一會兒讓小武帶走!”他說。

  我連忙推辭,“不用不用,真不用,我以前一直抽紅梅,給我抽白瞎了……”

  放下瓷罐,她笑瞇瞇地回去了。

  陳躍東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說話聲音小了,“你覺不覺得……我姐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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