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漢民這八槍太突然了。
槍聲停止后,我就覺得耳朵里有個聲音:
吱——
艸,干耳鳴了!
他放下了槍,按下桌上一個紅鈕,25米外的紙靶子滑了過來。
我和肖光連忙湊過去看。
就見十環靶心已經亂了套,旁邊九環位置,還有兩個彈孔。
宋漢民搖頭嘆氣,“這兩年摸的少了,手感越來越差……”
“我來!”我躍躍欲試,沒幾個男人會不喜歡槍,哪怕各個都有,可手感天差地別。
裝好子彈,我連忙把掛在一旁的射擊耳罩扣在了腦袋上,不成想一把就讓宋漢民扯了下來,一臉嚴肅道:“不許帶!”
“為啥呀?”
“你大姑娘嗎?耳朵沒那么嬌氣!”他板著臉,“今后,你倆要熟悉各種槍械,不只是它們的構造、性能、射擊,還有更重要的,就是聲音!”
“你要在一片槍林彈雨中,準確地聽出所有槍支的型號,打了多少發子彈,還剩多少發,明白嗎?扣這么個嘰霸玩意兒,能聽出個啥?”
嗯,有道理……
可太響了!
當我打空了彈夾,靶子滑過來以后,就耷拉下了腦袋,不忍直視。
“你用什么瞄準的?”宋漢民問我。
我有些茫然,“不是三點成一線嗎?”
“錯!”他伸出手指,一下下點著我心臟位置,“是這里!是你的心!忘掉什么狗屁的三點成一線!開槍前,你的心里只有目標,目標!!”
“……”
槍聲沒震聾我,差點被他的吼聲震聾。
輪到肖光了。
靶子滑過來一看,比我強多了,起碼人家沒脫靶,甚至還有一槍打在了九環上。
宋漢民連連點頭。
看模樣,他對肖光都比對我滿意。
太特么丟人了!
中午,三個人在八局食堂吃飯。
正吃著,楊寧也過來了,告訴我走的時候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去了,捧走了一個面部肌肉的塑料模型。
用黑色塑料袋裝走的,感覺怪怪的。
這要是走大街上被兩個警察按地上,翻開塑料袋里的人頭,一準兒以為我是個變態殺人狂!
下午,肖光拉著我去了琴行,臊眉耷眼地跟著一幫半大孩子,考了中央音樂學院業余組的鋼琴十級。
鋼琴老師挺開心,告訴我肯定過,她有關系。
我想說了,哥憑的是實力好不好?
算了,人家也是好心。
我和琴行的小教務商量,鋼琴課停了吧,嗩吶課以后爭取一個月來一次。
小丫頭肯定不想我這么上課,一個是時間不好安排,二是琴行和老師都賺不到錢。
可我真是沒時間了,見我堅持,只好同意。
晚上,我請鋼琴老師吃飯。
談不上出師,但畢竟沒時間再學了,算是師謝吧!
鋼琴老師名字很大眾,叫趙麗,談不上多漂亮,圓臉,大眼睛,十分開朗。
她老家是香河的,中央音樂學院畢業,畢業后一直在琴行教學了。
吃飯時,我覺得她有心事,追問下才說。
她今年春天時處了個男朋友,沒幾個月就發現其人品有問題,不只是愛和公司的女同事撩騷,還經常去KTV找小姐。
趙麗一怒之下提出了分手,可這小子一直死纏亂打,有一次竟然還動了手。
這種事情,我和肖光也不好摻和什么,只能勸了幾句。
沒想到的是,吃完飯送她回家,竟然在她出租房的樓口遇到了這小子。
看模樣二十五六歲,人長得還行,穿的也很時髦。
我問:“是他?”
趙麗有些惶恐地點了點頭。
肖光說:“趙老師,我送你……”
我坐在車里看著,兩個人還沒走到樓口,那小子就張牙舞爪地沖了過來。
放下車窗,聽那小子在喊:“好啊,姓趙的,原來是有相好的了,你個破鞋……”
不等他罵完,肖光一把扯住了他的頭發,往下扯的同時,左膝蓋抬起,與他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噗噗噗!
幾下,這小子死狗一樣躺在了地上。
趙麗嚇得渾身發抖,抱著肩膀躲在肖光身后,不敢去看地上的人。
肖光蹲在了這小子身前,伸手拍了拍他滿是鮮血的臉,“別裝,這兩下子死不了……”
這小子開始哼哼。
肖光又用力拍了兩下,“記住,趙麗是我親妹妹,再發現你來找她,我就把你兩條腿打折了!聽清楚了嗎?”
后面五個字,他是咬著牙說的。
這小子不說話。
啪!
肖光揚手就是一個嘴巴,罵道:“你嘴真埋汰!”
趙麗嚇得一激靈。
“再問你一遍,聽清楚了嗎?”
“聽、聽清楚了!”
“操!”肖光咔了一口痰,用力啐在了他臉上,起身說:“走,老妹兒,回家!”
兩個人進了樓口,就見地上那小子掙扎著爬了起來。
我見他竟然還不死心,扒著樓門往里瞅,就按了一下車喇叭。
滴——
這大半夜的,突然一聲鳴笛,能把人嚇個半死。
這小子屁滾尿流,慌慌張張地跑了。
很快肖光就下來了,上車以后,兩個人哈哈大笑。
小插曲,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第二天去霍老家,我拎了一兜水果。
這是我的習慣,每次去莊老師家,也不空手。
霍老家保姆回來了,看年紀40多歲,面相恬靜,很淳樸。
老爺子讓我喊她劉阿姨,她笑著答應。
沏上茶,就去忙了。
肖光沒進屋,又開始忙活著整理院子。
我把模型拿了出來,放在了羅漢床中間的木幾上。
霍老往起坐,我連忙攙扶他,又拿了兩個靠墊放在了他身后,讓他舒服一些。
“看著我……”他說。
第一節課,我并不緊張,只是好奇。
我看著他,這張臉依舊很冷,毫無表情。
就見他嗤了下鼻,上嘴唇微抬,眉毛下垂,瞇了下眼睛……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這張臉又恢復如常。
“說說,你看出了什么?”
我沒好意思說您再來一遍,仔細回憶半響,才說:“感覺……感覺像是看不起我……”
霍老難得有了笑容,欣慰道:“不錯,不過不是很準確,這是個標準的厭惡表情,你來看!”
他指著那個面部肌肉模型的嘴角,“這條肌肉叫笑肌,嘴唇一圈叫口輪匝肌,當人有了譏諷情緒時,笑肌會微微朝后牽引,上唇的口輪匝肌就會收緊……”
我已經拿出了筆記本,開始記錄。
他又指向了眼眶部位的肌肉,“這里叫眼輪匝肌……”
“……”
一上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劉阿姨喊我們吃飯,我才發現肚子在咕嚕嚕叫。
扶著霍老坐上輪椅,推著他出了書房,就見肖光和劉阿姨在往餐廳端菜。
桌子上四個菜,都是青菜。
霍老摔了筷子,“小劉,你要是再這樣,我可就不留你了!”
我呵呵直笑,這么愛吃肉,怎么還這么瘦?
劉阿姨笑笑說:“也不是您給我發工資,我聽楊總的!”
“你?!”老爺子氣呼呼拿起了筷子,“氣死我了!”
第二天吃午飯的時候,我偷偷拿出了個小塑料袋,里面是讓大憨做的紅燒頭,不過我只拿了兩塊。
老爺子兩只眼直冒光。
我抓起他的筷子,把兩塊肉埋在了他那碗大米飯下面。
米飯熱,一會兒肉也就熱了。
霍老像小孩子一樣,眉開眼笑,多吃了半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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