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確定了是南崗的大下巴,接下來,我得想辦法見到他。
連續三天,張思洋都在托關系。
不料分局那邊依舊鐵板一塊,專案組人員家都不回,完全是封閉性的審訊,其他人根本無法介入。
吃完晚飯,又有人打給了張思洋。
“張總啊,這事兒緩一緩……”
“這段時間,整個公安系統沸沸揚揚,這讓許副局長也十分被動,今天上午的會上,他已經主動辭去了組長職務,這也是為了避嫌嘛!”
“這個時候,誰都不好張嘴,再等等,好不好?”
“……”
放下電話,張思洋看向了我。
“要不,咱找找馬哥?他們在省城的關系深厚……”
我緩緩搖頭,哪能遇到一點兒難事就求人家,那樣的話,只能讓人瞧不起!
再說了,大下巴在許副局長眼皮子底下,就算通過關系見到他,肯定也得不到什么實話。
“幫我找找醫院的朋友,我要查一個叫王勝的人!”
王勝,是大下巴的名字。
“知道了!”她輕輕摟住了我,“這幾天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休息。”
“我不累,我不能讓張叔死的不明不白!”
“……”
這天中午。
分局大院走出來一個高個小伙子,穿著便裝,夾克衫,牛仔褲和旅游鞋。
穿過馬路,他走進了一家倉買,“老板娘,拿兩盒塔山兒!”
“大劉兒,瞅你胡子拉碴的,幾天沒回家了?”老板娘拿出兩盒紅塔山,放在了柜臺上。
大劉翻出了二十塊錢,有氣無力道:“一個多星期了,都快瘋了……”
“你們這活兒,真不是人干的!”
他出門點了根煙,聽一旁胡同好像有什么動靜,皺了一下眉,走了進去。
半個小時后。
我溜溜達達走出了胡同,身上穿得是大劉的衣服,容貌更是一模一樣。
而此刻,大劉被綁的結結實實,昏迷在一輛破舊的面包車里。
為了能混進分局審訊室,我已經足足等了四天。
專案組七個人,只有這個叫大劉的小伙子和我體型差不多,終于等到了他單獨出門。
分局幾層樓我都摸熟了,也不是什么龍潭虎穴,正常辦事兒是可以進來的,可一樓通往審訊室的走廊有鐵欄桿,平常人根本過不去。
我溜達進了院子,門衛大爺抱著黃桃罐頭瓶子在喝水,看都沒看我一眼。
大步流星走進大廳,站在鐵柵欄前,我輕輕拍了兩下,一旁辦公室出來位大姐,穿著嶄新的99式黑色制服。
“你能不能給姐一個準話兒?”她一邊開門一邊說。
我有些發懵,啥呀?
難道兩個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應該吧?看年紀起碼相差了十好幾歲……
“再說吧,這些天都快熬死了。”我含含糊糊地說。
“嗓子咋了?”她問。
“哦,抽煙抽多了!”
臨時模仿的聲音,還是有些瑕疵。
門開了,我低著頭往里走,這大姐又說:“等見著姑娘你少抽點兒煙,一個個像大煙鬼似的,一張嘴能把人熏出二里地……”
“嗯吶,我知道了!”
明白了,這是要給這個叫大劉的介紹對象。
我早就查到了,大下巴就關在五號審訊室,事情已經過去十天了,按理說早應該扔看守所了,而不是繼續關在這里。
推開鐵門,一屋子煙。
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嘎哈玩意兒,咋去這么長時間?”
我扔桌上一盒紅塔山,“拉泡屎……”
“懶驢上磨屎尿多,”說話這人三十七八歲,黑臉,矮胖。
他嘀嘀咕咕,抓起煙伸了個懶腰,“我去辦公室趴一會兒,你看著點兒!”
“好!”
人走了,此時房間里,就剩下了我和嫌犯大下巴。
我坐在了桌子后,抽出一根煙,一邊點煙,眼珠子一邊盯著對面看。
趙老黑沒說謊,大下巴瘦了,亂糟糟的胡茬已經花白,眼珠子比以前大了一圈。
“給我根煙!”他喊了起來。
我叼著煙,起身走了過去,彎腰看他。
“瞅啥?我說我要抽煙!”
我盯著他,“你得了食道癌?”
他身子就是一抖,驚恐地看著我,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把嘴里的煙插在了他嘴上,“說說吧,誰指使你殺的大老張?”
“你?你不是他?!!”
吧嗒,那半截煙掉在了小桌板上。
我不由眼角一縮,他是怎么看出來的?
雖說離開京城時,老疙瘩匆匆忙忙給我裝了十幾張人皮面具和身份證,可畢竟沒有大劉的。
我在張思洋家拿了一些普通化妝品,易容大劉這張臉時,用的是透明指甲油和粉底等化妝品。
這種方法的缺點就是不能出汗,不能淋雨,堅持的時間短,但效果還是不錯的,甚至可以說惟妙惟肖。
我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先前從進分局大院到走進審訊室,不止一個同事打招呼,他們都沒看出來,大下巴怎么可能看得出來?
我沒承認,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壓低了嗓子:“說實話,我救你出去,帶你去京城看病,并且給你家人雙倍的錢!”
大下巴眼神飄忽起來,嘴角抽搐了幾下,眼神落在了手腕的手銬上。
他兩只手各銬著一副手銬,分別銬在鐵椅的小桌板上。
他不看我,聲音有些抖,“我~~我喝了,我想喝水。”
我回過身,見審訊桌上有個紙杯,旁邊還放著一個鐵皮暖水壺。
走回去,往紙杯里到了些水,暖壺不保溫,水都是涼的。
大下巴端紙杯的手一直在抖,抖得水都灑出了一些。
“相信我,我能救你出去!”我說。
他低著頭,慘然一笑,“晚嘍——”隨后伸長了脖子,猛地一下,就把紙杯里的水倒進了嘴里。
不知道為什么,他喝水的這一瞬間,我感覺好像哪兒不對,于是揚手就抽在了他手上。
啪!
紙杯掉在了地上。
“別喝,吐!快吐……”我喊了起來。
晚了!
果然是晚了!
大下巴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瞪著我,張著嘴大口大口喘氣。
那模樣,像極了菜板上的活魚。
呼——呼——
這聲音十分可怖,就像用了幾十年馬上就要散架的破風箱。
緊接著,他坐在鐵椅上的身體突然伸得挺直,上身朝后用力撞擊了兩下……
砰!砰!
這兩下,仿佛用上了他這一生所有的力氣。
然后,就咽了氣!
從喝下水到咽氣,連十秒鐘都不到。
上當了!
我下意識拔出了大劉的手槍,邁出一步又站住了。
審訊室沒有窗戶,只能走門。
冷靜!
如果和自己想的一樣,這就是個連環局!
這個局,應該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
二胖,也就是許副局長,他和大老張的矛盾由來已久,私下里應該比同事們看到的更惡劣!
于是,他找到了身患重病的大下巴。
許二胖做了多年反扒,市面上大大小小的團伙都十分熟悉,和各個區當家的甚至稱兄道弟。
大下巴得了食道癌,反正也是死,就接受了許副局長的好處。
于是,大老張死了。
可我還活著!
我不死,許副局長肯定寢食難安,于是布下這個局,等著我來自投羅網。
大下巴喝下那杯水,知道自己肯定得死,所以才會那樣恐懼……
而我為了給大老張報仇,打暈了專案組人員大劉,易容潛入分局審訊室毒死嫌犯,紙杯上還有我的指紋,又是被當場拿下,真是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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