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有熱光灼他,朝熱源看去,涌動的人群中走來一道白色身影,對方帶著白色斗笠,南易抬手在小公主眼前一晃。
朝相反方向走,湖邊有座橋,過去。
白色身影是梵空。
元宵節,猜謎語,贏花燈。
這只適合才子佳人,比如公主他們,南易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懶得去湊熱鬧。
坐在橋邊石墩上,吃著從油膩老男人那坑過來的食物,還是肉香。
吃著吃著絲巾突然自己松開了,滑散肩頭,南易絲毫不慌,石墩這邊沒光,不湊近根本看不出他頭發顏色。
耳朵也沒事,遠看起來像發飾。
吃完炸串吃肉餅,直到打了個飽嗝才結束今晚的用餐。
一個人逛,有意思,但逛不久。
將絲巾重新帶上離開。
釋竺在橋畔的另一邊,遠遠望見那道刻在靈魂里的身影,死寂的心再次跳動,黑眸隱隱閃著淚光。
狐貍!他肯定是他的狐貍!
穿過人群追上去,來到石墩前,人早已不見,泥草地旁卻丟了個撥浪鼓。
青衣僧人將其拾起,眼中淚花凝聚滾落,扶著石墩跌坐,攥著撥浪鼓的棍把,壓抑哭泣。
歡歡喜喜過元宵。
橋邊有人哭自然容易引過路人注意,但多數都只是路過時多看幾眼,并沒有上前勸慰跟圍堵看熱鬧的人。
小公主跟梵空也過來。
梵空見身影熟悉,手提著燈籠靠近才發現是釋竺,驚訝蹲下,“師兄,你怎么了?”
釋竺見梵空抬袖擦了淚,想穩住聲音卻控制不住的沙啞,“沒事。”
“我們一起吧?”
“不用,我一會便回寺。”
“夜路不好走,不如找間客棧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回去?”
釋竺點頭。
梵空準備拉他起來,釋竺躲開了,道:“你們去逛,不用管我。”
梵空不放心,又見師兄實在不愿多言,將手里的燈籠遞過去。
釋竺接來,“多謝。”
小公主站在一旁杏眸映著同情。
隨后跟心上人離開了。
釋竺手提燈籠,盯著撥浪鼓看,心臟發澀,明明就是小狐貍,他沒看錯……
一個拿著糖葫蘆的八九歲男孩過來,聲音稚嫩:“叔叔,你有看見我的撥浪鼓嗎?”
小男孩出聲的一刻,釋竺覺得心好像碎了,怔怔盯著手里的撥浪鼓,這不是小狐貍的……
他又產生了幻覺?
忍著心痛將撥浪鼓遞給小男孩。
小男孩找到撥浪鼓一蹦一跳的走了。
他明明看到了狐貍……怎么就不見了……
在江邊吹了很久的冷風,好似丟了魂一樣。
賣撥浪鼓的商販邊走邊吆喝,釋竺回神收拾了情緒,拿著燈籠過去,問販主撥浪鼓多少錢一個。
販主道:“五文。”
將銅板遞給販主,選了一個跟小孩一樣的撥浪鼓,他手邊沒多少銀兩,不足以住店,他也不想在山下久待。
便尋著夜路回了寺里。
他不是跟師弟一起出來,所以梵空見到他有些意外。
小狐貍喜歡熱鬧。
他想來找找看。
釋竺一直不相信狐貍死了。
即便經常去墳前,他依舊堅信狐貍活著。
步行回寺,從夜里走到天蒙蒙亮,釋竺直接去了后山,小山丘前的食物又沒了。
僧人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淡笑。
他就知道。
小狐貍在。
他還活著。
只是他……不愿再找自己。
凝望著那空碗碟黑眸再次被淚水浸濕,他做錯了什么?為什么不要他了……
將撥浪鼓放在墳土前,走了一夜也累了,便靠在山丘上小憩,淚水順著眼角滑滾落進土里。
先前埋的檀木珠,在土里閃著光,釋竺看不見但栗子樹上的南易看見了。
和尚身邊有佛光保護。
還是不敢靠太近。
他白天大多都是魂體狀態,就算舍不得和尚傷心故意在他遠處晃,他肉眼凡胎都不一定能看見。
釋竺小憩片刻便坐在那盯著遠方看,失神癡望,足足待了兩個時辰才離開。
走之前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壓在碗下。
南易打了個哈欠。
等和尚徹底走遠才過去。
先看了發亮的土。
用爪子扒了扒,檀木珠滾出,鼻子湊近嗅,一股純凈佛靈之氣鉆入鼻息,順著經脈流淌,溫暖又舒服。
下一秒竟自主變成了半妖。
南易我去了聲,趕緊找系統將衣服丟出來,穿好。
除了之前跟和尚不可描述,白日能化成人形,自他無法靠近后,一朝回到解放前。
現在又突然變成半妖,是不是能去找和尚了?
南易興沖沖的準備去寺廟,余光瞥見碗下信紙,頓了頓好奇拿起來看。
和尚今天不給飯,改留信了?
信件簡單。
兩豎行。
一行寫著,很喜歡。
另一行寫著,還俗。
五個字的筆墨,讓他濕了眼眶,嘴巴撅得快能掛油壺了,心里直罵,臭和尚真是賤皮子,不死一死,到死估計都不會承認對自己有感覺。
得虧他沒真死。
不然等去吧!
南易想想不能這么輕易去送。
先試試能不能靠近。
再晾晾他。
他先下山賺點錢,買個房子,到時候和尚還俗也有個住的地方。
將信紙折好放回去。
凈明寺。
站在墻角處,雖然還有些灼感,相比先前走近就被刺傷要好多了。
將檀木珠帶著下山。
白天頭用布裹著,包括臉都遮了大半張,去碼頭上工扛包,先掙點發家錢。
扛了一天。
掙了八十文。
買包子花了十文。
還剩七十文。
他都沒舍得跑去住店,攢錢養和尚。
晚上去林間吸收日月精華,加上檀木珠里的純靈之氣,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第二天又去扛包。
還是掙了八十文。
但是今天吃比昨天多花了十文。
雞肉面太香,沒忍住。
第三天繼續抗包。
老板來視察,見他力氣大,別人一次最多扛兩袋,他扛四袋,還不偷懶,滿意點頭。
讓手下多給他二十文。
南易晚上拿著一百文喜滋滋的去酒樓吃了一頓,這下好,三天的工錢,全吃沒了。
吃完打了個飽嗝,摸著吃撐的肚子心滿意足。
人生,就該這么過。
吃飽了干,干餓了吃。
養和尚也不急在這一時,等他找到好活,一定多多攢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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