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余生七分甜 > 第577章 壓抑
防護服發到了幾人手上,姜煙緊急之下,也只能弄到這幾件。
施冷和楚夢璇都陪著姜煙,沒有人說話,整個別墅區都蔓延著死一般寂靜。
“聞歌呢?”姜煙坐在餐桌前,抬頭問。
“在里面陪著。”施冷很快回答,嘴唇一抿,又道,“已經起反應了……聽說皮膚在變白,你……”
她不敢說,楚夢璇心里著急,忍不住接話:“你要不要去看看?”
很輕的一句話,頓時在姜煙心底投出了波瀾。
“不用。”她道,“我看過,我知道是什么樣。”
這話說得楚夢璇幾乎窒息,心里也跟著一疼。
是啊……葉峰當時慘死的時候,他們都在,都知道是什么樣。
手機在震動,姜煙木然地看了一眼,翻過來,蓋在了桌上,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陸飛白的來電,從她進入北城的地界開始,這電話就不停地在響。
她的視線定在桌角的方向,腦子里是一個鮮明得要命的畫面——曾經在這張桌子上,她和傅司眠完成了日常大部分的對話。傅司眠喜歡這張餐桌,因為向陽,他總喜歡坐在餐桌的一角吃飯和看書,每天一杯咖啡,有時候心情不好,甚至要逼著嗜好甜食的她一起喝……
心底有個聲音在敲著警鐘。
他要死了,姜煙,你不該開心嗎?他是你的仇人,造成你今天變成這樣的最核心人員,他就是那把在背后推波助瀾的手,你不開心嗎?真的不開心嗎?
隨后姜煙發現,她真的不開心。
不止是不開心,她現在只要稍稍松懈心神,左胸膛處就會痛得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抓著一般,狠狠擰著,在擠壓和破碎之中尋求一個卑微的平衡。
她猛地低頭,短促地呼吸。
“煙煙?”施冷和楚夢璇同時叫了起來。
姜煙緩了很久,直到面前的黑影都盡數褪去,理智重新回籠,她才動了動嘴唇,嗓音干澀地道:“沒事。”
這是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的話。
門突然開了,細微的聲音聽在姜煙的耳朵里,形成的反應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巨大。
她驟然抬眼,看見邵肅飛和聞歌從門里走出來,想立刻上前,又拼命止住了自己的步子。
“嫂子你……你去看看他吧。”聞歌聲音里帶著還沒有褪去的哭腔,“他現在肯定最想見的人就是你,嫂子……”
姜煙抿唇。
邵肅飛看了姜煙一眼,突然大步走了過來,一言不發,沖著姜煙便跪下了,磕了個頭。
姜煙轉身避開,“你干什么?”
“道歉。”邵肅飛道,“我給你道歉。我為我之前所有的行為道歉,姜煙,對不起。不是……嫂子,對不起。”
姜煙默然,心里的震動無法用言語形容。
“我求你,你討厭我也行,我邵肅飛從今天開始任你打罵,絕對不還口。司眠要是……要是走了之后,我們這個隊伍是要交給你的,他不會放心別人,我也不會放心別人。之前都是我的錯,我只求你去看看他,就看他一眼,哪怕是說一句話……”
“行了。”姜煙腔調很冷,“起來。”
邵肅飛梗著脖子不動,聞歌又害怕又希冀——他也想這么跪著求姜煙,但他不止害怕傅司眠,還怕姜煙。
——他連跪都不敢跪。
“我讓你起來,邵肅飛,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逼迫不了我。”姜煙道。
邵肅飛低聲道:“我怎么會不知道……所以我求你。”
“你這是求?”姜煙聲音再次往下沉。
但兩秒后,她又抿了唇,到底還是軟了點,“你先起來。”
她承認,剛才邵肅飛說的那句話里有讓她想要探究明白的東西,也有讓她軟化成分。
邵肅飛眼睛一亮,抬了頭。
“別磨蹭。”姜煙再次道,“不是說隊伍要交給我?我就說一句,我手底下不需要不聽話的人。”
邵肅飛立刻起身,點頭道:“好。”
姜煙默了默,又道:“富子那邊會查到水城那個地點,她現在大概在瘋狂找傅司眠的蹤跡,我帶他回北城,也就是防著這一招。我們搗了她的1號實驗室,所有材料全部銷毀,不是帶走,也不是拷貝,是就地銷毀。她這一次,大概會憤怒到發瘋,你們要做好全力迎接的準備,還有和陸家那邊……”
她頓了頓,“只能撕破臉了。”
之前還考慮過和陸飛白合作,但現在看來,從傅司眠被注射藥劑這一點來看,他們就只能是永遠的仇敵。
“好,北城的人數夠多,司眠建立了很完善的關系網,有什么事情他們都會第一時間通知上來。”邵肅飛道。
姜煙點頭,側身經過,推開了門。
手指松開門把手的那一瞬間,她猶豫了片刻,隨后將門合上了,轉了頭。
下一秒,她對上了那雙墨色的瞳孔,兩人都穿著防護服,傅司眠坐在床頭,手臂袒露在外面,異常的白色斑點看起來觸目驚心,連著下去的還有那只動起來有些怪異的手,上面縫針的痕跡還在。
姜煙心頭一跳,咬牙。
如果不是這人已經瀕臨死亡,她幾乎都要懷疑傅司眠又是故意的了。
看見這個光景,她還有什么仇恨能在這個時候發作?
“你來了。”傅司眠淡淡道,將手隱藏在了被子底下。
姜煙上前,“想透透氣嗎?”
傅司眠看她。
姜煙伸手,他立刻避開,蹙了蹙眉,但她沒有被這個避讓的動作阻止,仍舊幫他摘下了防護服。
新鮮的空氣瞬間涌入。
“我穿著防護服,放心。而且也只是通過血液和體液傳染,我查過資料,其實防護服都是沒有必要的。”
傅司眠盯著她,臉色蒼白,但目光灼灼。
半晌,他突然笑了。
“你知道你要死了嗎?”姜煙問。
他點頭,“我知道啊。”
這個“啊”字尤其可惡,帶著云淡風輕的調侃意味,偏偏又是扎在別人心頭的一把刀。
“你倒是落得個輕松,欠我的東西怎么還?”姜煙輕聲問。
傅司眠的笑意瞬間就散了,半晌道:“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