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煙松開手，嘴角動了動。
他補充道：“我沒有見過現場毀容的人。”
姜煙說不出什么了，轉身走向餐桌，拿起中藥灌了下去。
“這兩天按照原計劃進行，做出關系冷淡的樣子給她們看。”傅司眠道。
“嗯。”
用得著裝嗎，本來也夠冷淡。
“后天，我會安排人，保下施冷。”
“你有辦法了？”姜煙手一頓。
傅司眠點頭，在桌旁坐下，隨手將一罐子蜜餞推到了姜煙面前，“嗯。”
姜煙盯著蜜餞，心里感慨自己的努力還算是有成效。
以前只會逼她喝苦咖啡的牲口，現在終于知道往中藥里加糖，完事還給蜜餞安慰了。
“什么計劃？”姜煙一口中藥，一口蜜餞。
“想讓林清湘死心，除非她親眼看見施冷身亡。”
姜煙手一頓，斜眼看了過來，“替身？”
“嗯。”
“時間緊急，上哪兒去找和施冷相似的人？”
“已經找到了。”傅司眠淡淡道，“我知道你最終會選擇保下她，所以昨天就讓聞歌動用了整個北城的關系網，找到一個和她側臉幾分像的人。”
姜煙暗暗心驚。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這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速度稱得上驚人。
“行，你安排吧，我相信你。”姜煙放下中藥碗道。
傅司眠垂眸不語，濃黑的眼底卻因為這話翻涌起了些許情緒。
“傅司眠。”姜煙合上了蜜餞蓋子，拍拍手，“問你件事。”
“嗯。”
“你后背上的傷有后遺癥嗎？陰雨天疼不疼？”
傅司眠抬頭，將燈光都收進了那雙狹長的眼眸中，隱隱有熱度灼人，仿佛可以直接照進她的心底。
半晌，他道：“不疼。”
姜煙松了口氣，頓時輕笑了一聲，“那就好。我今天在施冷手上看見和你很像的傷口，她是因為想逃出實驗室，所以被抓起來拷打。她說每到雨天都疼，在水城尤其疼……你不疼就好，那我就不用擔心了。”
她說著，轉身離去。
傅司眠靜坐在餐桌前，緊繃的后背在腳步消失之后才逐漸松懈。
團子喵了一聲，想要跳上傅司眠的膝頭，被他輕輕一避，推開了。
他側頭朝窗外看去。
此刻的微風里夾著細雨，空氣濕度是平常的許多倍，他能感受到后背在隱隱作痛，記憶就這么被突兀地撕開一個豁口，涌出無數幽暗而陰森的畫面來。
疼嗎？疼啊。
可這點疼痛也不過是蟲蟻啃噬，和那些被烈焰灼燒的撕裂感比起來又算什么？
見識過更慘烈的地獄，之后的這些黑暗和折磨，都算人間。
長廊外。
姜煙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那道慵懶的身影，她看著傅司眠側首望向窗外，明明動作和往常一樣閑適自然，但總感覺這個男人的情緒與以往不同。
她瞇眼，轉身進了房間。
……
兩天后，美容院。
陸云溪收到了監控的消息，越看便越欣喜。
消息上說這兩天傅司眠對姜煙愈發冷淡，傅司眠夜不歸宿，姜煙也頻頻外出，兩人甚至還在公寓的樓下起過爭執，雖然聽不清內容，但是看樣子是鬧得很不愉快。
“哈哈哈……”她笑著拍手，“真好真好！就得這樣，繼續這樣……”
林清湘仰頭靠在床上，美容師站在身后用儀器為她按摩，她聞言輕嗤一聲，開口道：“現在開心了？前兩天是誰哭鼻子，還怪我對你的司眠哥哥說話太重……”
“我錯了，媽媽對我最好了！可是媽，你早就知道這樣會讓司眠哥哥和那女人疏遠了嗎？”
“我不知道。”林清湘冷哼，“如果他這一次再昏了頭，那女人也留不得了。好在他還算頭腦清楚，知道自己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就得罪陸家，想當初他那口飯，還得靠我賞著吃，現在這么快就忘了本，我也得敲打敲打他，好讓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
陸云溪聽著這話難以入耳，但又看在這次林清湘的舉動確實有了好結果的份上沒有頂嘴，喜滋滋地捏著手機，將保鏢傳來的消息看了又看。
“媽，那方醫生呢？姜煙會把人交出來嗎？”陸云溪有些猶疑道。
“她不交，我們就不會搶嗎？”林清湘換了個姿勢，懶懶地抬手伸給美容師，“放心吧，我讓人盯著了，一旦姓方的出現，我倒是要看看姜煙有什么本事再護著這個人。”
陸云溪滿意地笑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林清湘皺眉，揚了揚手。
陸云溪了將床頭的手機遞了上去，順手按下接聽。
林清湘看了一眼，隨后揮手讓美容師出去，從床上坐了起來，半裸身體可以看見清晰骨架，陸云溪卻早已習慣了，只是探頭好奇地想聽消息。
“說。”林清湘接起，吐出一個字。
“夫人，找到方醫生了！”
“在哪兒？”林清湘瞇眼。
“有人開車帶著她往城郊跑，我們正在追！”
“地址給我。”林清湘掛斷電話，起身套上衣服，嘴里不屑地道，“一群廢物，連個人都抓不回來，我親自去看看！”
“我也去！”陸云溪有些興奮。
林清湘瞥她一眼，沒有拒絕。
車子很快朝著追捕的路線靠近，林清湘的司機也是放在陸召的賽車場里訓練過的，看著北城的地圖加速拐彎，走了捷徑，越來越靠近導航畫面里那個閃光的點。
“快了快了……”陸云溪低聲道，盯著前方。
引擎聲驟然響起。
路口處，黑色的大眾猛往前方飛馳，林清湘瞇眼，陸云溪同時抬頭，都看見了那輛車里坐著的人——長發杏眼，嘴唇緊抿。
“是她！”陸云溪道，“是方醫生！快點追上去！”
她忍不住想笑出聲。
看看吧姜煙，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不屬于你的東西也遲早得丟！
前方的車子一拐，猛地沖進了狹小的巷之中，耳機里的聲音適時響起。
“換人。”嗓音冷冽，透著冰寒，卻又帶著幾分懶意，絲毫沒有被此刻的追捕燃起分毫戰意。
黑色大眾上的“施冷”開車跳了下來，隨后民宅中迅速沖出來兩個保鏢，將手里的東西塞進車里。
砰——
林清湘的車已經追到了巷子口，火光驟起，映入眼瞳，同時趕到的還有另一輛車。
“后退！”林清湘立刻冷聲道。
陸云溪有些怔愣地看向那個已經開始冒煙的車子，張了張嘴：“怎么起火了……”
“她要自殺。”林清湘猛地踹了一下凳子，“快點倒車！廢物！”
轟——
爆炸聲響起。
濃烈的長煙直沖天際，瞬間就將一輛車炸成了碎片，噼里啪啦的聲音響徹耳畔，火勢席卷了整輛車，愈發有燃盡的趨勢。
“死了？”陸云溪扭頭去看林清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