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點了點頭，晶瑩的黑色眼睛卷著呆萌，抿了抿小嘴唇。
下一秒，她糾結了下，又道：“麻麻……打，生氣，打……”
眾人心臟猛地一抽疼！
云七七緊皺眉頭：“她一生氣就會打你？”
溫暖再次點頭。
厲云霈俊容上頓時染著一抹陰騭氣息，語氣極為冷冽，“我這就給宋隊長打電話過來將云潼兒帶走，太惡毒了，溫暖年紀這么小，卻承受過這么重的陰影，不可原諒！”
溫暖卻搖了搖頭，表情有些焦急，指了指自己。
“你說。”云七七制止了厲云霈，柔聲哄著溫暖，“別怕，慢慢說。”
溫暖稚嫩的臉蛋上透著愧疚，癟著小嘴巴，掩下黑色的睫毛，“我是累贅。”
因為是累贅，麻麻才會生氣，麻麻才會打她。
“麻麻拋棄我，也是因為我是累贅。”
厲云霈大掌揉了揉溫暖的頭發，臉色嚴肅，“你不是累贅，你什么都沒做錯，不是你想的那樣。”
“麻麻生氣，是不是因為我拿了貴的東西？”溫暖看向瓷碗上的貓爪兒童私筷，再次懂事的問道。
云七七聞言，眼里沉默了一番，隨后說道：“溫暖，你媽媽她去洗手間不是因為生氣，只是因為覺得該給你道歉，她知道錯了，以后都不會再打你了。”
“那你會原諒她嗎？”
小家伙的心思其實很單純。
溫暖是怕這一次又惹云潼兒生氣了，她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咎于自己的身上。
此時此刻，云潼兒整理好了情緒，從洗手間走出來，恰好聽見這一幕對話——
她有些敬佩云七七可以為自己說話。
她鼓足了勇氣，也走上前來，撫摸了下溫暖的背部，才剛一觸碰，小家伙就顫抖了下。
云潼兒很是自責，也跟著解釋道：“媽媽剛才沒有生氣，是我以前做的不好，剛才我控制不住是去洗手間哭了會，因為可能以后都見不到你了，所以心里難受。”
她向溫暖坦白。
小女孩的臉蛋干凈分明，烏黑晶瑩的眼眸閃爍著不解。
“媽媽犯了嚴重的錯誤，還欠下了一筆天價債務，暖暖以后你乖乖的，安心在羽翼福利院長大，要是有好的人家愿意收養你，你就跟他們走，別想媽媽。”
云潼兒怕自己不交代，就沒有機會囑咐溫暖了。
云七七眉頭微深，倒是有些詫異云潼兒會說的這么直白。
“我不是一個合格稱職的媽媽，以前也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陰影，我不祈求你可以原諒我，我只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越過越好，別再像以前一樣。”
云潼兒欣慰地扯了扯嘴角，“其實媽媽看到你現在這樣，就已經很開心了，你看，只要不在我的身邊，你是可以過得很好的。”
以前是她養不起溫暖，她也沒有能力養溫暖。
現在她依舊沒有能力，沒有資格再去養溫暖。
對于這些事情，云潼兒比誰都清楚。
溫暖默不作聲，迷你的黑色睫毛顫抖了幾下，眼神無辜又懵懂，隱隱透著一片茫然。
云潼兒再次撫摸了下溫暖的秀發，“你乖，你一直都是個乖孩子，我雖然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但是你要相信，以后你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會有新的爸爸媽媽，來愛你帶給你幸福的。”
會有的。
云潼兒相信會有人愿意從羽翼福利院領養走溫暖。
即使沒有領養，云潼兒也相信云七七身邊的安渺會將溫暖起居照顧的非常好，至少比以前跟著她身邊好多了。
溫暖似懂非懂。
這頓飯吃的格外安靜，徹底吃完以后，云七七便允許司禮和溫暖一起去后花園玩耍了。
而云潼兒也決定去警察局，直面自己的錯誤。
“云七七，真的謝謝你。”云潼兒揚起笑臉：“在跨海大橋上，要不是你救我，我估計早就沒命了！”
現在想想，蠱蟲的控制力非常巨大，就算當時她真的害死了云七七，那也有可能是一命換一命。
“你明白就好。”云七七見她幡然悔悟，也不愿意多加追究。
“那以后就麻煩你照顧好溫暖了，我就將女兒……交給羽翼福利院了。”
云潼兒自首承擔相應的責任以后，也會因為債務而導致列入失信人員名單，這一切的下場，都是咎由自取。
云潼兒已經做好了承擔的準備。
厲家后花園，小女孩驀然跑了出來，迎面撲向云潼兒的懷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云潼兒呆愣了一瞬，俯下身子，緊緊擁抱片刻懷中的溫暖。
一行清白的眼淚潸然淚下，滑下臉龐，她下巴搭在小女孩的秀發漩渦之上。
蹭膩了幾下。
云潼兒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溫暖，再次盯著她的雙眸，語重心長地囑咐道，“暖暖，答應媽媽，你要活的越來越溫暖，向陽而生。”
她不是一個好母親，這輩子恐怕也沒機會做一個好母親。
但她已經明白，什么叫做血緣關系。
這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無條件的希望她過得好。
溫暖抬起一張白凈的小臉，目光木訥，突然喊了聲，“麻麻。”
“暖暖，你叫我……叫我什么？”云潼兒激動到捂住嘴巴，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真的愿意重新叫她媽媽了！
溫暖搖了搖小手，作出告別的手勢，“麻麻，再見，再見。”
她再叫了一聲。
云潼兒內心空缺的地方一點點被填滿，再也沒有了任何遺憾，她俯下腰身，輕輕在女兒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這是告別的吻。
她已經得償所愿。
由于是自首，為了避免后續麻煩，厲云霈打了一通電話，接下來警察局的宋隊長親自來厲家接走了云潼兒。
當著溫暖的面，給她的雙手銬上了一副銀色手銬，將她帶走。
溫暖不斷地揮舞著小手，嘴唇口型依舊是“再見”，上了車的云潼兒淚流滿面。
溫暖見到這一幕，忍不住跑上前，詢問宋隊長，甜糯的開口：“警察susu，我麻麻，要去多久？”
安渺倒吸了一口涼氣，緊跟其上，雙手攬住女孩軟軟的小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