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蹦跶了一夜,復從公園里又翻出來。

    這次宋璽看清楚了,簡白的確有點身手,她的活動靈活極了。

    “……我帶你去醫院吧,又是翻墻又是跑步,我怕你這胳膊重新裂開了。”宋璽說。

    簡白:“沒事,它好著呢,我自己能感覺到。請送我回家,謝謝。”

    “你家住哪里啊?”宋璽故意問。

    簡白:“你上次去警告我的時候,不是去過了嗎?”

    “哪次啊?我不記得了。”宋璽臉皮極厚,為人又滑膩,非常不好對付。

    他裝傻充愣,簡白就懶得搭理他。

    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上車后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夢中,再次想到了她媽媽的話。

    “明知她不好,卻仍愛她,這大概才是感情的可貴吧。他們,是一家人啊。”

    這個世上,有沒有人明知她簡白的不好,也喜歡她呢?

    若那樣,她也心甘情愿奔赴他。

    她沒有家人。

    她很小時候,媽媽愛她;現在,她有用了媽媽才愛她。

    媽媽有了新的小孩,她和簡振秋、雙胞胎、小妹妹才是一家人。

    簡白不管是在簡振秋那里,還是在媽媽那里,都是外人,是“歷史遺留問題”,是個難解釋的存在。

    她沒有家。

    若心歸處才是家的話,瞿彥北也許就是她的家吧。

    可惜,他不愛她。

    別說愛,他甚至不喜歡她,連基本的好感都沒有。

    他也是個很復雜的人,不是簡單討好就能靠近他。

    “到了,小白妹妹。”宋璽停了車,打算叫簡白下車。

    拍了拍她肩膀,她真的睡熟了。

    他下車,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想要解開安全帶抱她下來,卻發現她瑩白面頰上,掛了兩行淚。

    在夢里哭泣的人,心中一定藏了很多悲傷。

    宋璽有點無奈,默默后退幾步,輕輕將車門留了一條縫,沒有打擾她,讓她繼續睡著。

    他自己倚靠著車門,拿出香煙點燃,給自己提提神。

    今晚真是個奇怪的夜晚。

    他鬼使神差跟蹤她、陪伴她,然后又帶著她去玩,再送她回家。

    這不像是他能干的事。

    他第一次見到簡白,是她去找簡耀川。第一印象,是她的笑容好虛偽,但她長得真好看。

    那種單純、無辜,簡直像完美的面具,讓她看上去那么清純,卻又絲毫不輸給坐在他身邊的孫豐鈺。

    他能接受女孩子虛偽。

    但他親眼看到她給簡書墨下藥時,心中是震驚的,同時也憎惡。

    他最恨這種卑鄙小人。

    一直到今日,她的作惡只增不減,他卻好像對她的抵觸減輕了。

    ——可能是她偷偷跟蹤瞿彥北,只為了看著他的背影,然后默默流淚的樣子,讓他心疼了。

    一個可愛的女孩,苦戀不算什么;一個心如蛇蝎的女孩,卻在心中藏著一份單戀,總莫名叫人心疼。

    對,便是心疼。

    宋璽覺得自己在心疼她。

    他真是有點無聊。

    他抽了三根煙,想了很多事,簡白終于醒了。

    “……這么晚了,你要不要在我家隨便睡一會兒?”簡白下了車問他,“免得你開車回去不安全。”

    宋璽扔了煙蒂:“邀請我去你家睡?如果真睡了,我要不要負責呢?”

    簡白沉默了片刻。

    她決定以后不再生出弄死宋璽的念頭了。就憑他今晚的陪伴,她也要勻出一點善意給他。

    “那就再見了,大少。”簡白道。

    宋璽:“不堅持一下嗎?你努努力,說不定可以勾引到我。嫁給我,少十幾年的奮斗,就能順利成為簡氏醫療的總裁。”

    簡白站定。

    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