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

    楚枂給季霆淵洗了臉,擦干凈了身上的血漬,又精心地幫他剪了指甲,梳好頭發,換上新衣服。

    她沒有再哭了,連眼淚都沒有。

    仔細想想,季霆淵活著的時候這些小事她從沒為他做過。

    沒有機會做。

    每次上完床季霆淵去洗澡她就回自己房間,甚至連上床的次數都少得可憐。

    她也曾幻想過像個普通的妻子那樣照顧他的一日三餐,陪他喝茶看書,可是一次都沒有實現。

    季霆淵的身體已經有些硬了,她好不容易給他換好衣服。

    除了臉上沒有血色,他就像睡著了一樣。

    “你一定期待下輩子早點遇到程晚詞吧?祝你心想事成。”

    “所以下輩子,我不要再遇到你了。”

    “季霆淵,再也不見。”

    季霆淵下葬那天是陰天,整個過程都沒有人說話。

    被楚枂抱在懷里的季行遠突然哭了起來,聲音嘹亮,算是送了他父親最后一程。

    葬禮結束后回到季家,季霆淵生前委托的律師來了。

    他把遺囑遞給了楚枂,對眾人道:

    “季先生把股份全部留給了唯一的兒子季行遠先生,并委托季霆深先生暫代管理,直到季行遠先生成年后歸還。如果季行遠先生在成長過程中意外夭折,這些股份則由我所變現后全部捐給慈善機構。另外季霆淵先生名下還有一些不動產,則全部由楚枂女士繼承……諸位沒有異議的話就簽字吧。”

    眾人仿佛都沒有反應過來。

    季鴻澤有話要說,被宋初云一把拉住。

    季霆淵的遺囑沒有提到季鴻澤這個親生父親,這讓季鴻澤十分不爽。

    只是不等他發作,宋初云就道:“霆淵這份遺囑非常合理,我們沒有異議,老季,簽字。”

    季鴻澤忍了忍,咬牙簽字。

    楚枂問律師:“除了這些,他還有說別的嗎?”

    律師:“沒有了。”

    楚枂自嘲的笑了笑,沒有給她和兒子留任何話,這是季霆淵能干出來的事。

    走得倒也是干凈。

    她簽了字。

    季霆深的臉色卻很不好,沒想到季霆淵到死都還擺了他一道。

    這什么意思,把季行遠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他這個死對頭了?

    楚枂跟季霆淵又沒有結婚,現在季霆淵沒了,楚枂肯定會離開季家。

    那季行遠怎么辦?

    季霆淵這一手,不僅是防著季霆深強占季行遠的財產,甚至還有托孤的意思。

    財產處置完了,這個孩子反正就這樣,在場的人是他的親媽,親爺爺,親大伯,你們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他一個死人不管了。

    見季霆深不動,律師頂著他凌厲的視線心驚膽戰地催了催:

    “季總,您看……”

    季霆深拿起筆,沉著臉簽了字。

    等律師一走,季鴻澤就重重地哼了一聲,甩手走人。

    宋初云尷尬地笑笑,對楚枂道:“雖然霆淵不在了,但這院子一直都是你和行遠的家。活著的人最重要,看開點吧。”

    說完帶著季霆潯也走了。

    本來就沒有什么感情,季霆淵活著的時候大家都形同陌路,人都死了自然也不用演出惺惺相惜的效果來。

    季霆深起身也準備走,卻聽楚枂突然叫住了程晚詞:

    “你留一下,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