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寒沒有伸手去接。
“好，不看，那我說給你聽總可以了吧？”趙章順像是哄孫子一樣，笑道：“在之前的幾次測試，我已經根據測試結果總結出來了一個修正公式。”
“畢竟管口直徑一米，但炮彈射出的瞬間并不是一定在炮口正中心，所以總會不可避免的與理論彈道出現一定的偏轉角度。”
“而隨著發射的距離越遠，這個偏移的幅度就會越大。”
“這次試驗也一樣，雖然是朝著東京，但炮彈大概率還是會落在長崎境內。”
“總之就是以倭國島中點東京為圓心，畫一個五百公里的圈，這圈里都有可能是炮彈落地點。”
“誤差那么大？”葉知寒大吃一驚，猛地轉頭，看向趙章順：“這么大的誤差，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從哈爾濱到倭國島，直線距離才不到兩千公里誤差就能這么大，這就意味著項目已經出了問題，你知道嗎？！”
“如果繼續進行下去，要想飛兩萬公里打到丑國，我們朝著丑國發射一發炮彈，是不是還有可能直接打到南極洲了？”
“你先別激動，”趙章順面對葉知寒的質問，不緊不慢道：“其實如果電力滿載的情況下啟動，出射速度足夠大，誤差會比現在要小千倍萬倍。”
“但蚊香計劃工程的進度，遠遠超出了電力建設的速度，現在的電力輸入不及理論計算中的三分之一。”
“所以加速效果打了個大對折，實際出射速度也和預期速度打了三折，速度慢了，環境因素的影響就會被無限放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趙章順補充道：“不過我是又帶著他們計算了一次的，在電力遠不及預期的情況下，這個誤差完全在合理的區間之內。”
“而且把多次試驗的數據進行總結分析，把這個誤差利用起來，反而也能從另一個角度，完成這個任務。”
“只不過目標需要從長崎換成東京，這樣才能打到長崎。”
趙章順有模有樣的學著葉知寒之前講話的樣子，道：“有時候不是我們不想走捷徑，而是我們沒有這個能力，我們只能繞路。”
葉知寒看著天上那道逐漸消散青弧，喃喃道：“現在的電力輸入還是東清發電廠供應的嗎？”
“是，但設備落后，發電效率也比較低下，所以即便是專供了一個發電機組，但還是不夠。”
趙章順嘆了口氣，道：“而且隨著加速管道的不斷延長，電力不足的問題會越來越嚴重。”
電力的問題，在剛開始選址的時候，葉知寒就已經注意到了。
最開始的時候用的是東清機械廠的電力輸入。
但這點兒貧瘠的電力只夠蚊香項目的正常開工。
后來葉知寒就聯系了東清發電站，鋪了一條專用的電路到鳳凰山這邊來。
但現在看來，效果不容樂觀。
在管道剛剛鋪設的時候，那時候加速距離短，電力消耗還不大，所以并沒有暴露出問題。
可當管道長度超過五公里之后，每增加一公里，誤差就幾乎成指數一般上升。
趙章順把一張數據遞了過來。
上面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計算推導過程，在最后是一個回歸函數。
在數據最下面，是一個坐標軸，上面畫著一個形狀類似“八”字的兩條回歸曲線。
趙章順道：“這是我們計算出來的誤差結果，這兩條線，就是多次試驗之后炮彈落點的區間。”
“在最開始的時候，電力不足的問題還沒有出現，可以看到落點區間很狹小，也就說炮彈準確度非常高。”
“但在管道總長達到四公里之后，出現了一個較大的質變，電力不足的問題開始顯現，你看這里，這個區間的口袋從這兒開始便的越來越大。”
葉知寒思索了片刻：“東清發電廠還是不行，再換一個供電廠，和豐滿水電站聯系一下，他們的電力輸入應該可以維持這個發射基地的所有用電需求。”
橫跨松花江上的豐滿水電站是當下華夏規模最大的水電站。
也是東三省發電量最可觀的發電站。
其實最早的東北工業和豐滿水電站要遠比現在輝煌的多。
曾經有數千萬同胞，以勞工的身份耕耘在這片土地上。
數百萬勞工的生命作為代價，打造出了二戰期間亞洲規模最大的工業基地。
其實，如果趕走倭寇，這些東北工業基地如果能被華夏繼承下來，現在的華夏工業水平，至少能達到全球中等水平。
可，一切都沒有這么順利。
1945年初。
丑國、瑛國和沙蘇三國首腦在雅爾塔舉行會談。
當時的丑國與倭國事態升級，羅斯福便向斯達林提出沙蘇進軍華夏東北的請求。
斯達林同意了出兵，但提出了幾個條件。一，維持外蒙的現狀；二、千島群島、庫頁島交于沙蘇；三，租用旅順為沙蘇海軍基地。
很可笑，對吧。
仔細想想這個畫面。
三個大腹便便、滿臉油膩的食客，看著砧板上的魚肉，商量著怎么烹飪。
魚肉連發言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任人宰割。
這是一場奇怪的利益交換，丑國用華夏人的利益，換取沙蘇人出兵。
可在這個談判桌上，華夏連出現的資格都沒有。
1945年8月20日。
沙蘇軍隊進駐豐滿。
次年4月11日撤離。
他們以繳獲戰利品的名義，將豐滿水電站已經投入運行的2、7號機組，和正在安裝的3、8號機組，以及尚未安裝的5、6號機組的主體部件強行運往沙蘇。
只留下兩臺廠用機組和1、4號機組維持最低發電需要。
當然，這只是豐滿水電站。
放眼整個東北……那段歷史，不忍卒讀。
據統計，沙蘇擄走的戰利品、工業設施和各種物資，在當年價值近十四億美元。
而整個抗戰期間，華夏的總經濟損失在當年為133億美元。，
也就是說沙蘇進入東北僅僅參戰十天，從東北非法掠奪的所有物資，占據了整個抗戰期間華夏總經濟損失的十分之一。
何為強盜？
不外如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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