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
葉知寒接過女孩的筆記本，簡單看了兩眼，便知道問題所在了。
“你的計算思路確實沒問題，但是忽略了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重力和空氣阻力我都考慮到了的。”
葉知寒指著炮彈飛行軌跡，說：“在飛行的上半程和墜落的下半程，應該分開分析。”
“而且炮彈不是一個質點，有形狀，所以阻力并不是一個定值，你應該用微積分的方法來計算整個過程。”
“然后就是打擊距離，你缺少了一個前置計算。”
女孩越發不自信了：“啊，前面還要計算什么？”
“發射角度你這里寫的是一個定值，但實際上他不是，你要把風速、風向和炮基方位代入進去，然后列出一個不定函數，不同的條件，應該有不同的最佳角度。”
“啊……哦。”
看女孩皺著眉頭，似懂非懂的樣子。
葉知秋便把口袋里的鉛筆取了出來：“改的話也好改。”
“其實你的大思路確實是對的，而且在計算上邏輯也十分清晰。”
“不過數學，尤其是應用數學，是一個非常謹慎的學科，如果忽略了任何一個條件，那無論你計算的多努力，也注定是錯的。”
沙沙沙……
月光把燕園照的白茫茫一片，樹下的女孩，看著一臉認真，目光專注的葉知寒，在流暢的書寫著。
大概十五分鐘左右，葉知寒停下了筆。
最后結論的地方有一個彈道方程和一個范定點函數。
按照葉知寒的推算，彈道方程能夠通過代入炮基的角度、距離和高度，從而對敵軍實現高精度打擊。
而范定點函數，則是通過地圖數據測算以及大量的計算，推算出了最佳火力覆蓋的陣地函數解集。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葉知寒把筆記本還給了女孩。
“這些計算過程有的有些省略，如果哪里不理解的隨后可以問我。”
“不過……”葉知寒看著女孩：“你為什么會有百濟的山地地圖？”
“我手畫的。”女孩有些慌張道。
“我知道你是手畫的，雖然有些粗陋簡單，但一些海拔和地形的標注，絕對不是你能接觸到的。”葉知寒神色凝重，因為除了詳細的海拔高度標注之外，甚至還有幾道預定防線。
這絕對是內部資料。
女孩越發緊張了：“這你不用管，謝謝了！”
匆匆說完，女孩就抱著筆記本急忙轉頭離開。
跑出去好遠之后，她那顆撲通撲通的心臟才平復了下來。
京大校門外，一輛汽車已經等待了很久。
女孩坐上車，回頭看了一眼京大校門，又看了看筆記本喃喃道：“壞了，我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司機回頭看向女孩：“小姐，還有事情嗎？沒有的話就準備出發了。”
“出發吧，”女孩看著筆記本上的手繪地圖，問道：“父親今天有沒有提我？”
“朱帥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在家。”
“哦，那沒事了，回去吧。”
……
葉知寒看著一溜煙跑遠的女孩，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便往雜物間回了。
偌大的雜物間，此時空空蕩蕩，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書桌，顯得十分空曠。
雜物間還沒有通電，照明設備只有桌上的一臺煤油燈。
他打開煤油燈，拿出紙筆又把那個返程無人定點戰斗機的理論數據推算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的躺回了床上。
……
次日。
一大早，一輛卡車就轟轟隆隆的開進了京大。
按照清單上的需求，幾臺機器很快在實驗室落地。
同時校務部門將電線搭建好之后，葉知寒就急忙進行了組裝和校對。
同時京大材料實驗室中，一些金屬和高分子材料也都一批一批的送到了他的實驗室里。
不少京大學生都好奇的朝這邊觀望，但也都不清楚這個雜物間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所有儀器調試完成之后。
葉知寒把大門一關，就開始工作了起來。
理論知識付諸實踐是一個遞進的過程。
難度也比他預期想的要難的多。
一個人在幾個工床之間來回穿梭，折騰了一個下午，才算是完成了兩片機翼。
而且最大的問題是，這些機翼的造型，實在是不堪入目。
過于粗陋。
半手工制作，最大的問題就是精度問題。
在計算的過程中，可以精準到毫米。
但在制作的過程中，那就要看機床的心情了。
一下午時間，拿著幾十斤重的鋼材忙前忙后，葉知寒屬實是累的不行。
再加上實驗室是一個封閉的空間，機床不間斷的加工幾個小時之后，味道就大的讓人待不住。
無奈，只能先把手頭的工作告一段落，打開實驗室的屋門，外出稍作休息。
整個紙飛機需要大量的零部件設計。
這些如果有先進的機床，其實都不難。
可問題是，受限于國內的工業水平，難度比他想的要大了不少。
直到自己動手之后，他才意識到，之前給劉志民的保證，太樂觀了。
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校長的辦公室前。
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前徘徊了好一會兒，還是伸出手敲了敲門。
“進。”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葉知寒推門走了進去：“劉校長您好，我是葉知寒。”
劉龍輝抬頭看了葉知寒一眼：“知寒，嗯，劉志民已經和我介紹過你了，怎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提供支持嗎？”
葉知寒道：“對，有一些請求。”
“你先坐吧。”
葉知寒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今天劉院長已經把機床和一些器械運送過來了。”
“我聽校務匯報過了，怎么樣，項目進展的怎么樣？”劉龍輝道：“聽劉志民說，你們在做一個代號叫紙飛機的項目？”
“劉院長沒和您細說嗎？”
劉龍輝搖了搖頭，道：“劉志民的意思是讓京大給你提供一個場地和力所能及范圍內的幫助，聽他的話，是不打算讓京大參與到這個項目之中。”
“這樣啊……”葉知寒若有所思道：“那我明白了，劉院長考慮的長遠，應該是擔心這個項目會對京大造成什么不利的影響……那我其實也沒什么事，打擾您了……”
葉知寒正低頭失落的打算離開，劉龍輝突然喊住了他：“知寒，你先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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