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南瀟躺在床上,回憶著一整天發生的事情,有些晃神。
昨日自己才做好決定嫁給洛曜沉,今日無名指上已經戴上了結婚戒指。
一切都顯得太過倉促,以至于到現在,結婚證帶來的感覺又消失了徹底。
南瀟垂眸看向悅悅,她已經熟睡,肉嘟嘟的小臉蛋泛起了淡淡的紅。
今天,她看得出來悅悅很高興,一整天都帶著笑容。
甚至在和洛曜沉對話的時候,悅悅已經乖巧地將稱呼從“洛叔叔”改成了“爸爸”,無需南瀟提醒。
只要悅悅開心就好。
這也是南瀟選擇和洛曜沉結婚的理由之一。
南瀟側身,伸出手去夠開關,準備入睡。
此刻,手機忽然震動了幾下,是洛曜沉打來的。
“南瀟……爺爺下病危通知書了,醫生說很難熬過今晚了。”
洛曜沉的聲音少有的急促。
南瀟聞言,睡意全無,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連忙回復道,“我和悅悅立刻來醫院!”
掛斷電話后,南瀟輕輕拍了拍睡夢中的悅悅。
“悅悅,我們要去醫院一趟。”
悅悅睡眼朦朧地看著南瀟,任由她給自己換上一身黑色裙子。
幾分鐘后,南瀟抱著悅悅匆匆離開了酒店,坐車到達了醫院。
病房內。
洛曜沉站在洛老爺子的病床前,眉眼之間,滿是憂傷。
“爺爺,你等等,南瀟和悅悅很快就到了。”
聞言,洛老爺子的手指動了動,像是在說自己知道了。
今晚洛老爺子再一次昏迷,剛睜眼就說要放棄最后的搶救,讓洛曜沉把南瀟和悅悅叫來。
他打算平靜地接受著人生最后時刻。
一進病房,那種熟悉的感覺令南瀟心臟一緊。
此刻,洛老爺子的臉上帶著厚重的氧氣罩,十分費力地呼吸著。
在A國醫院工作的四年時間,她見過了無數生離死別的場景,已經有些麻木。
但是當她看到洛老爺子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心卻還是沉了下來。
這些年,南瀟從洛老爺子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包容與尊重,很是敬重他。
“爺爺。”
南瀟帶著悅悅走到窗前,握住了洛老爺子蒼老而虛弱的手,輕聲開了口。
悅悅皺著小臉,擔心地看著洛老爺子。
臨終時刻,自己最寵愛的孫子和孫媳婦,還有曾孫女都陪在他的身邊,洛老爺子心中只有寬慰。
“洛曜……南瀟……你們好好地……一起生活……相互扶持……”
見人都到齊,洛老爺子回握住南瀟的手。
他費力地張開嘴巴,幾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氣,囑咐著孫子和孫媳婦。
才結婚,兩人肯定還要磨合。
但是把洛曜沉交給南瀟,他是放心的。
“我們會的。”
南瀟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像是說給洛老爺子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給出了莊重的承諾。
身側的洛曜沉,也啞聲說了句“好”。
“好……我也沒什么遺憾了……爺爺……這輩子過得……很快樂……”
洛老爺子似乎露出了一個笑容,而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頓時,連接著的心臟監護顯示屏上出現了一條筆直的線。
握著南瀟的手,也失去了力氣,滑落到了床邊。
或許是最后的一樁心愿已了,洛老爺子走得非常安詳。
南瀟還是沒辦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頓時紅了眼眶,淚水奪眶而出。
就算經歷過生離死別,要告別一個親人,還是很難平靜地接受。
病人離世之后本應該叫護士過來,但南瀟感受到身側沉默的悲痛,沒有離開。
她側身看向洛曜沉,向來恣意灑脫的男人,此刻臉上已滿是淚水。
從小到大,洛老爺子親手將洛曜沉撫育成人,從不強加給他豪門該有的條例,任由他肆意長大。
世界上自己最親近的人走了,洛曜沉就算承受能力再強,也無法抵御痛失親人的痛苦。
南瀟默默地拿出紙巾,遞到洛曜沉的面前。
但洛曜沉沒有接過紙巾,伸出冰冷的手,直接將南瀟緊緊地摟進了懷中。
她的鼻尖瞬間充斥著濃重的香煙味。
而后,南瀟感到肩部一沉,洛曜沉的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雖然洛曜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光是看背部的起伏,南瀟明白他早已泣不成聲。
她也曾經歷過親人去世的場景,此刻心中亦是苦澀一片。
南瀟伸出手,輕輕拍著洛曜沉的后背,無聲地安慰著他,任由洛曜沉發泄自己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