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形勢竟如此糟糕,連神眷者都投入了至暗的陣營,普通人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在黑暗統治中被左右信仰,為至尊提供養分。”
三人坐在篝火前許久,蔣玄羽的故事也到了尾聲,神眷者倒戈,城民被洗腦成為信徒,不時出現的血腥獻祭,全部都是他一路走來,親眼看見的黑暗。
“北方在落雪災變之后,就不屬于大夏了,他們蓄謀已久,一出現便將所有城市擊潰,那些神眷者估計也早就被黑暗蠱惑了。”
蔣玄羽當時亡命拼殺,才從一名神眷者手中脫身,他的能力,爆發力與攻擊力兼具,但想要與神眷者爭鋒,還需要一定時間的布置,對方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差點將其逼上了絕路。
“你是怎么遇上他們的?”
“當時重傷垂死,被正在流浪的他們,撿了回來,救了我一條命。”
提及營地中的異化者,蔣玄羽面色變得柔和下來,那是與神眷者血拼之后,身受重創完全力竭的他,倒在了林海之中,醒來之時,便出現在了當時還很簡陋的營地之中。
初見異化者,他也懷疑過對方的危險性,可是長久相處下來,蔣玄羽認為這就是一群遭遇不幸的可憐人,沒錯,他始終都把異化者當作人類。
“從那一刻起,我就決定守護他們,存在即合理,沒有人可以剝奪他人存在的權力。”
蔣玄羽的眼神堅定而清澈,如同他的劍意一般純粹,虛空中的劍痕,是他一道道凝聚刻下,每日用神力蘊養增幅,只為守護這一處異化者的凈土。
所謂的異化者,不過是黑霧以普通人作為孵化容器,在侵蝕過程中出現了某種不可逆的變化,從而誕生的產物,且產出率極低,如同覺醒一般,完全看你的命好不好,與意志、年齡、體魄毫無干系。
他們的力量層次,處于一個十分尷尬的位置,異化者,掌控著比異種還弱的精神污染與血肉畸變能力,被黑霧侵蝕的部分軀體,有著遠超人類的活性,卻又保留著一半人軀的累贅,發動血肉畸變之前的弱點,明顯得有些過分。
異化者,其實很脆弱,強于普通人,足以匹敵覺醒者,但又弱點明顯,血肉畸變完成前,很容易被人擊潰。
“你說得很對,存在即合理,至少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了許多人類,都不具有的品質。”
陸無為輕輕點頭,對于蔣玄羽的意志與守護表示認同,每個人都有心中的堅持,每一份堅持,都值得被尊重,更何況這里面包含濃濃善意。
“可是也不能一直住在荒野之中吧?。”
奧蘿拉對于異化者并沒有偏見,生命形態的不同不代表一切,關鍵的是主導這具軀殼的意識,但她并不認為,一直隱居山林之間,就能讓這些被排斥的異化者,獲得真正的安寧與幸福。
“我知道的,可我沒有辦法,他們也渴望被救贖、被接納啊。”
蔣玄羽面色發苦,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如人所愿,異化者就算無害,猙獰如異種的外形,也難以讓普通人接納,沒有人愿意和不人不鬼的怪物,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之下。
“你們想光明正大的活在城市之中,就得走出山林,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之中,新的人事物,需要時間來接納。”
陸無為還有一句話沒說出,那就是讓一個無人敢違逆的官方勢力,直接出面承認異化者的存在,不過這只是理想化的方法,掌權者同意與否,他們沒有辦法左右。
“北境處于黑暗混亂之中,我沒有能力帶著他們安全出走。”
穢魔與墮落者橫行的北方,若是蔣玄羽一人獨行,選擇山林荒野路線,憑借著異類覺醒者的力量,倒是能夠安全出境。
“我們可以幫你,將這些異化者帶到掌權者的面前。”
“陸無為,你瘋了?”
奧蘿拉扯了扯陸無為的道袍,這件事可不是把人送到就能了事,若是大夏的掌權者們,不愿意接納異化者,那等待他們的結果,就是被人類滅殺殆盡。
“你確定?若是大夏高層不同意,又該如何?”
蔣玄羽有些不信,神眷者沒有任何理由幫助他們,況且這樣做的風險極高,一旦出現紕漏,說不定就是一去不復返。
“若是不同意,我會保你們安全離去,若是同意,你們就能活在陽光之下。”
陸無為盯著蔣玄羽,臉上淡然的表情有些讓人看不明白,也不知他從何而來的自信,能從浮光手中帶著異化者逃離。
“我該怎么才能相信你。”
“神契為證。”
當蔣玄羽說出這句話,便代表他做下了決定,陸無為手中神光一凝,神契浮現,種種細節已經載于其中,就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只等著對方同意。
“好,我們陪你走一趟。”
“不會讓你失望的。”
神契結成,便意味著蔣玄羽與異化者們,決定走出山林,沒有人愿意像見不得光的老鼠一般,在荒野之中茍延殘喘,被迫的抱團取暖之下,是無盡的落寞與孤獨,他們也渴望著被人引導回人類世界。
“什么時候出發,北境的路線我們足夠熟悉,可以避開所有的城市。”
“明日,一路向南,選擇安全的道路就行,路線就交給你來規劃。”
“沒問題,我先通知他們準備離開,路線圖天亮之前我會做好。”
蔣玄羽做事極其麻利,敲定了方案便直接離去,這是他們獲得新生的一次機會,并且有神眷者許下的承諾保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
“陸無為,要是失敗了,你是想害死他們嗎?拿什么保住他們?”
奧蘿拉目光灼灼的盯著道人,她不理解這家伙怎么能輕易許下承諾,還簽訂了神契,他們就兩個人,在浮光執掌的大夏之中,完全翻不起風浪,拿什么跟人家談條件。
“若是失敗了,就用咱們倆來換其周全,你欠我的救命之恩,也就算兩清了。”
“你想連我一同賣了?!這是挾恩圖報!”
“咱們是一條船上的,道友。”
“誰特么跟你是道友!”
陸無為淡然出塵的臉上,此時怎么看都很狡猾,奧蘿拉差點咬碎了后槽牙,這破道士腹黑至極,算準了她有恩必報的性格,直接將自己綁上了同一條船,船翻了,他們倆是一個都別想跑。
“奧蘿拉,你太急躁了,別小看掌權者的氣量。”
“你個老陰比,別和我說話。”
陸無為看著氣沖沖離開的少女,無奈的笑了笑,他看著已經變得漆黑的夜空,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
高樓大廈林立,城墻環繞四方,燈火通明的城市,光華璀璨,融融如海,喧囂與燈火被無邊夜色包裹,濃縮成一副流光溢彩的剪影,墨色濃重,繁華如此。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車馬與行人絡繹不絕,如此景象,令人恍若隔世,數次劫難之后,這般氣象,已是難得。
繁華的城市上空,黑霧匯聚而成的巨獸,形似章魚,卻有著繁多的觸手,纏繞在略顯擁擠的高樓之上,繚繞著縷縷霧氣。
看不到盡頭的觸手,接連到無盡的夜空之中,它于黑夜中顯形,帶著至高無上的黑暗氣息,盤踞在城市上空,與其身下的城市形成了極致反差的矛盾感。
暗城,北境墮落者與穢魔的樂園,這里沒有人類,他們坐擁繁華的城市,享受著整個北境的資源。
城市上空盤踞的巨獸,便是至尊賜下的神跡,以此護佑祂們忠實的信徒,巨獸降臨的代價,自然是那些可憐人類的生命。
“沒想到,竟讓他們在北境成了氣候。”
“可惜了這座城市,居住的都是一群至暗的走狗。”
暗城之外,楊永燃與李寂玥隱匿在夜色之中,他們跟隨著沈樹晧一路而來,直到眼前這座繁華又黑暗的城市。
只能說不愧是暗的大本營,那尊盤踞在天空之上的巨獸,已經登臨君王領域,達成幼君境界,按照翼城獻祭的提升程度估算,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類的生命,才能成就這樣的黑暗生物。
“永燃,接下來怎么做?”
“我需要時間布置一下,暗城的人,一個都別逃掉。”
“好,那我進城,探明對方的情況。”
“嗯,小心些。”
“放心。”
李寂玥融于夜色,無聲無息的掠進暗城,朝著城中心的最高的建筑物潛行而去。
楊永燃落于地面,氣息徹底沉寂下來,圍繞著暗城漫步,一道道魔法痕跡,隨著他的腳步刻入地面之下,緩緩包圍整個城市。
強攻斬首,布陣殲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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