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聞夏沉默半響，說道：“不用說對不起，其實我們都是受害者。”楚聞夏想起這些年的時候，她棄走他鄉，而方菲在她們共同的朋友圈里面，想必也背負了很多的譴責和不諒解。
關于這一點，從麻雀的口氣就能聽得出來。
方菲黑亮的眸子突然一亮，清亮的臉龐竟然閃動著動容，她低著頭笑笑：“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這句話，除了你，也只有他說過。”
楚聞夏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但是時間過得太久了，楚聞夏對他的話已經無動于衷了，只是過去的行為讓她狠不下心來做的太過分，于是她淡淡的說道：“身邊有個慣你的人，是福氣。”
這句話是對方菲，也是楚聞夏對自己說的，想到冷天擎濃如墨的眼神，她心里竟然感到滿心的溫暖.
方菲有所思的看著楚聞夏，沒有說話，楚聞夏自然知道她在想著什么，她想聰明如方菲，她幾乎第一時間就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我要去中心醫院，我的朋友還等著我喝魚湯呢。”楚聞夏不著痕跡的催促，其實心里面很想逃離這讓人尷尬的重逢。
相比那些讓人無所適從的熟人，楚聞夏更想看到冷天擎那張欠揍的冰箱臉。
不過即使他欠揍，楚聞夏也可能還是揍不下去。
天生心軟，被人吃的死死的，但是楚聞夏還是覺得很開心。
其實，欠揍的是她。
方菲發動車子，她們一路無話，她們甚至沒有五年不見之后的寒暄，她們我說的東西太多了，我不知道該從哪個話題開始說起，那些前塵往事都在心口讓人發酸，索性不說吧，現在沒有揭開傷疤然后冰釋前嫌的心情。
天已經是不同的天了，人怎么可能還是當初的人呢？
笑話。
醫院門口的時候，方菲熄了火，有點悵然地望著楚聞夏：“到了。”
“哦。”楚聞夏呆坐在原地，不知下面該怎么道別，把手擱在車把上，卻怎么也使不上勁。
方菲幽幽的聲音傳來，輕柔，夾著一縷薄如絲的憂傷：“其實是他不要我了。”
楚聞夏怔了怔，“哦”了一聲，她們就這樣靜靜的坐在車上，隔著車窗，看著醫院門口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飄的有些遠。
終于還是聊開了。
雖然很生分，但終究還是聊上了。
“我聽阿姨說你有男朋友了？”方菲轉過頭來看她。
“啊？額”楚聞夏撓著頭發，有些不知所措：“應該算是吧，那你呢？”
“我？”方菲睜大了眼睛，然后十分篤定地說：“我等他吧。”
楚聞夏愣了愣，脫口而出：“你們兩個到底怎么了？”
方菲搖搖頭：“說來話長，下次見面之后再說吧。”大概是意識到了什么，她有些遲疑的問：“我們…下次應該還會見面吧？”
方菲直視楚聞夏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澈，仿佛在無聲的哀求，而楚聞夏也沒有辦法拒絕她這樣的眼睛，就好像她總是無法拒絕冷天擎一樣，她眨眨眼睛，想了想，有些猶豫的回答道：“好。”
楚聞夏踏出車門走了沒幾步，方菲她身后突然叫住了她：“聞夏…”
楚聞夏回過頭去。
方菲站在車旁邊，晚風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發，她的頭頂是一片燈的海洋，海洋的盡頭是汪洋一般的黑色，令窒息的黑色。
她一臉落寞，眼眸中幫著一縷惆悵。
她在風中說：“聞夏…你走了以后以后我很孤單…”
楚聞夏悲傷在哪個地方唱歌，張了張嘴，心里有些苦澀的說：“但是我們回不到從前了，不是嗎？”
楚聞夏看到方菲的眼底深處一片黯然。
在楚聞夏推開冷天擎的房門的時候，冷天擎剛好在打電話，皺著眉頭吩咐著什么，楚聞夏看見他的床頭柜上有幾個文件夾，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他瞥了一眼進來的楚聞夏，便掛了電話，有些不耐煩地說：“楚聞夏，你遲到半個小時了。”
楚聞夏拿出香噴噴的晚餐，把飯盒遞到他面前：“剛剛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
“男的女的？”冷天擎語氣聽起來不太好。
楚聞夏莞爾，跟他抬杠：“你在查戶口啊你？”
冷天擎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滿臉的不悅：“到底是男的女的？我認識嗎？”
冷天擎追問的樣子讓楚聞夏突然來了興致，因為他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楚聞夏有了想逗一逗冷天擎的想法，她壞笑著看著他，笑的一臉蕩漾：“如果我說是個男的，而且還是青梅竹馬，你身體里的ph值會有什么反應？”
冷天擎的臉一黑，但還是十分誠實的說道：“下降，而且還會下降的非常厲害。”
楚聞夏對他的回答并不是很滿意，但是讓她意外的是，冷天擎竟然如此的坦白，于是心情愉悅地盛了一碗魚湯，等到他扭頭的時候遞給他的時候，發現冷天擎還是一眼不眨的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目不轉睛的，楚聞夏這才想起來，他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好啦，告訴你的ph值，叫它不用下降了，這個青梅竹馬是個女孩子。”
“是女孩子就不應該叫做青梅竹馬的。”冷天擎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魚湯，贊許的說道：“很棒！”
“不叫青梅竹馬的話，那應該叫什么？”楚聞夏刨根問底的模樣。
冷天擎側頭思考著，認真的模樣很是可愛，然后慢吞吞的開口：“叫…叫青梅竹馬吧…”
楚聞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噴出來了兩粒米飯，其中的一顆甚至帶著她的口水，你就蹦到了冷天擎的臉上，他面帶惱意的瞪了楚聞夏一眼，最后一嘴角一勾，也笑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楚聞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冷天擎也都察覺到了，但是他沒有問她，而楚聞夏心里幫著事就是找不到人傾訴，眼下正有一個，說不定他會是她未來最重要的男人，所以片刻之后楚聞夏才主動開腔，說起了她家那些陳谷子爛麻子的事。
說起來都是挺丟人的，一點也不光彩，如果是在白天，楚聞夏一定會沒臉開口，不過這是在深夜是人心最脆弱的時候，同樣也成了一道安全的屏障，讓楚聞夏在傾訴的時候，多了一些安心。
冷天擎靜靜的聽完了所有，他是一個很好的觀眾，領悟能力很強，哪怕哎楚聞夏講述的邏輯混亂了一點，他都能聽懂所有，這讓楚聞夏安心了幾分。
“所以方菲今天來找我了，本來我已經下定決心，跟她各走各的，可是人家一說想我，我就控制不住的心軟了，唉。”
“是，你對別人都是菩薩心腸，對我就能心腸硬。”冷天擎那句有共鳴感的嗓音居然又哀怨上了，神神道道的，還不開來給她提那壺。
“天地良心，我對你哪里不好了？我每天都在伺候你，你當菩薩一樣供著，還想我怎么樣？”楚聞夏敲了兩下床，以示抗議。
冷天擎呵呵笑了兩聲，猛然的抓住了楚聞夏的手，將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她下次就忘記了呼吸，安靜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寂靜的夜晚，只有他們兩個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還有門外偶爾出現的腳步聲，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什么東西，楚聞夏沉溺在這一片溫柔和安心中。
他說：“聞夏，你會怕嗎？”
楚聞夏黑暗中眨眼點點頭：“會怕，會怕，會怕很多東西。”
自從她爸爸走了之后，楚聞夏很長時間一個人陷入在孤獨的恐懼中，想死死的抓住誰的肩膀不松開，卻什么也找不到。
或許不一樣了，從認識他開始。
冷天擎緊緊的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心窩處，而楚聞夏也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我希望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
楚聞夏承認，這一刻，她感動的一踏糊涂。
迷迷糊糊的墜入睡夢前，楚聞夏問冷天擎：“天擎，我和菲菲還能做朋友嗎？”
冷天擎的聲音毫無睡意：“問問你自己的心吧，它不會騙你。”
楚聞夏翻了一個身，：“應該不能吧。”
“不要太快得出自己的答案。”冷天擎在她的背后輕輕地說。
冷天擎醫院住了四天，楚聞夏也賠了他四天，端茶送水的，盡心盡力，從他開始平靜的臉色來看，他應該很滿意。
這中間方菲和她的弟弟方飛來探望過，楚聞夏見到方飛這個人，你
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壓迫感，她覺得這個人不怎么好，再說方菲也談不上對楚聞夏有多好，楚聞夏就隨隨便便的找個借口出去溜達了。
出門前，冷天擎囑咐測她一定要帶上手機，楚聞夏哦了一聲，正遇上方飛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她的目光，她心里突然一陣反胃，加快腳步出去了。
楚聞夏在護士站轉了一圈，聽幾個空閑下來的護士聊著穿衣經，天花亂墜的，絲襪配長靴啊，大衣在哪里買比較合算啊，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這件面料上乘的大衣還是冷天擎給她買的，算是她最好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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