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紛飛,滿城縞素。
白王的尸骨已經下葬在皇陵之中,厚重的棺木之內存放著白王身前的衣飾。
看著那一尊由遠及近的棺木,往事種種不受控制的涌上心頭,白王妃突然悲從中來。
慚愧,悔恨,羞恥等等情緒席卷開來,最終化作一聲仰天哭嚎。
“王爺!”
不論白王身前種種,如何處心積慮,勾心斗角,意圖不軌。
但在這西海城中,百姓對他的愛戴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問題就在于。
西海城的百姓對他越是感恩戴德,這邊越說明了其心可誅!
西海,可不單單只有西海城!
富一城而窮西海,可謂周賊!
現如今,西海各地的百姓民不聊生,將自己的苦難怪罪于朝廷,而對白王一脈感恩戴德。
何其可笑。
看著滿城哭嚎,不知有多少百姓哭的肝腸寸斷,秦川只覺得內心冷的厲害。
黑王此刻則冷眼旁觀。
他知道,西海完了。
沒有任何一位君王,可以容忍自己的疆域之中,出現一個國中之國!之前西海和京畿相距千里,白王勢大,難免山高皇帝遠;再加之連年戰事,為了抵抗海鬼國老爺子給了白王諸多便宜行事之權,方才讓西海愈演愈烈,繼而尾大甩不掉。
如今白王身死。
西海精銳盡喪。
海鬼國潰敗!
秦川沒有任何理由繼續放任西海野蠻生長下去。
收服西海,顯然已是板上釘釘。
只是,削藩西海之后,秦川又焉會停手?
只怕下一刀,便是他東境!
想到這,黑王心中沉悶,眉頭緊皺。
“白王忠心愛國,為西海殫精竭慮,可謂國之重臣!”秦川登高而呼:“西海疾苦,朝廷開恩,從今日起,西海各地免一年稅賦,一年徭役,與民更始,悼念白王!”
“陛下萬歲!殿下千歲!”
百姓齊聲高呼。
走完流程后,秦川直接帶著人進入了西海城衙。
他將在那里審閱西海百官。
此地,早已人潮涌動,大大小小的官員無比肅立,恭候著秦川的到來。
秦川匆匆走過百官,坐上那張白王曾經下榻的椅子,俯視諸臣。
“孤來西海,只為三件事!”
“公平。”
“公平!”
“還是他媽的公平!”
秦川一字一頓,俯視百官:“白王所立之策,皆當廢除!從今日起,西海各地一視同仁,再無輕重之別,更無長幼之分!以前富碩之地獨大的情況,必不可能出現,西海各郡全力救助災民百姓,恢復西海生機!”
“臣等遵命!”
誰敢不服?
秦川代表的就是京畿,是周帝!是大周的意志!
白王都沒了,二十萬西海精銳死的死逃的逃,被砍菜切瓜一樣橫掃一空!西海各地就算心有不服,可又有誰敢反對?
“另外,西海貧瘠,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錢,可一路走來孤卻看到了官僚豪奢,商賈成風!在這里孤提議,展開募捐,官員也好,鄉紳豪賈也罷,有一個算一個,出錢出力!”
建設需要錢,重建西海無異于要一個天文數字。
如今朝廷的錢都拿去修長城了,根本沒有富余留給西海。
秦川也曾想過,直接拿當地的富豪開刀,噶一批韭菜應應急。
又怕手段過于凌厲,招致西海反撲。
便只能依靠募捐這樣柔和的手段,從當地的地主階級嘴中掏出點錢來。
聽到要掏錢,在場的官員紛紛感到為難。
并不是他們沒有錢,恰恰相反,在白王治下,這些人一個個吃的滿嘴流油,富的都走不動道了!他們為難的是,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底,居然散給了窮人!
這讓他們的內心有些無法接受。
許多人剛想哭窮,就聽到秦川直言道。
“孤出十萬兩!爾等出多少?給個準話!”
秦川哪里不懂這些人的想法?
你讓他們疏通關系,賣官售爵,多少錢都愿意出。
讓他們為百姓做點事,卻摳摳搜搜,瞻前顧后!
秦川的話直接堵住了這些人的退路,太孫殿下都捐了,他們怎敢不捐?
甚至,為了在秦川面前搏個好印象,他們不僅得捐,還得多多的捐!
“臣愿意散盡家財,將家中家產售賣,捐金一萬兩為殿下臂助!”
“老臣捐五萬兩白銀!”
“微臣愿出一萬兩。”
旁觀的黑王面色一沉。
深感秦川這一招的狠辣。
秦川捐了,大伙兒才會跟著捐,當官的捐了,底下的那些土財主才會一起捐。
同樣是割韭菜,這可比直接抄家要柔和得多。
“罪妾愿捐出所有,略盡綿薄之力為西海百姓謀個福利!”白王妃帶著孩子走來,態度誠懇。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稱贊白王妃的高風亮節,仁義之心。
就連秦川都十分贊賞。
“白王妃高義!我四叔若是泉下有知,也會含笑九泉!”
白王妃心中此刻十分苦澀。
她不捐不行。
抄家與否,還是不是秦川一句話的事?秦川高抬一手,放了白王妃一條生路,可這并不代表她安全了!如今整個西海都在秦川的掌控之下,若是秦川愿意,完全可以讓自己煙消云散。
此刻散盡家財,不僅僅是為了向西海諸臣表態,自己臣服于秦川;更是為了向秦川獻媚。
我啥都沒有了,只想當個普通人,您再怎么著也多多少少看一眼往日的情義,不要趕盡殺絕。
對此,秦川自然意會。
但。
卻不置可否。
當然,表面上他還是親自扶起了白王妃:“嫂嫂,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老爺子想你們得緊,過些日子我便令人將你們帶回京都。”
這話,幾乎敲定了白王一脈的下場。
死應該是死不了的,但下輩子怕是只能在層層監視之下,當一個無權無勢的囚徒。
白王妃當即謝恩。
解決掉白王妃的事情后,秦川笑呵呵的看向一旁半天沒有說話的黑王。
似笑非笑的說道:“二叔,大家伙都捐了,您看看要不要也捐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