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一品布衣 > 第七百八十六章 惺惺相惜
  成都城,徐牧剛巡視而回,便匆匆回了王宮。

  “主公,情況如何。”

  徐牧喝了口茶,搖了搖頭,“并沒有禍事。不過,因為文龍的燒倉之計,南林郡和蜀南那邊,都有些緊張。”

  “燒倉之計,旨在對付糧王。”

  “正是如此,我估計,糧王已經要動了。陳盛那邊,說有一個安世糧行的,想賣糧入西蜀。”

  “陳安世,安世糧行?”

  徐牧點頭,“我已經讓殷鵠去查了。若是證據確鑿,我等便可以,從這個糧行下手,揪出糧王的線索。”

  賈周想了想,“糧王不是簡單的人。”

  “我明白。”

  圍攻滄州,直至到最后,糧王都沒有出現。而是干脆利落的,放棄了妖后,重新蟄伏起來。

  “對了,主公離開成都之前,我收到了渝州王的信箋,說準備入成都一趟。”

  徐牧怔了怔,“他來作甚?”

  “信里說,反正快冬天了,河北又平定了,沒有任何戰事,他親自來接常威回去。”

  徐牧有點無語,不過,這確實像常大爺的性格。

  “主公,糧倉之事……還請瞞住渝州王。”

  “他自個知道的話,是不會往外講的,我了解他。”

  “主公當知,現在這種時候,你們二人,已經不是生意往來的關系,一個賣米賺銀子,一個買米釀酒……你二人,要爭這天下的。”

  徐牧聽著沉默。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有其他選擇的話,他都不愿和常四郎成為敵人。

  憑什么?憑當年小侯爺清君側,常四郎有大好的機會,卻沒有順勢奪下整個內城之地。憑北狄犯邊之時,天下無人出軍,只有常四郎與他,共赴國難。

  明明是一個主角屬性的人,是最有希望奪下江山的人,卻活得太義氣。

  “文龍,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四五日前,沒幾日便到了。”

  “文龍,你我不談戰事,便當我有老友遠來,歡聚一場。常四郎敢親自入蜀,我徐牧,又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聽主公的。”賈周沉默了會點頭,“不說其他,我當初入內城,亦是渝州王幫忙,免了世家的殺禍。但我還是那句話,主公要想取得霸業,須盡快占領江南之地。”

  還有一句話,賈周并沒有說。有了江南之地,哪怕以后渝州王要席卷天下,但西蜀,亦有了分庭抗禮的力量。

  “文龍,我明白。”徐牧虛心應聲。

  蜀州并沒有雪,眼看著在天氣越來越冷的時候,常四郎才帶著千余騎人馬,從峪關而入,悠哉悠哉地到了成都。

  在城門相迎的徐牧,才剛抬頭,看著常四郎的騎馬人影。這狗夫,便已經騎在馬上,沖著他大喊。

  “我兒徐牧!爹爹來看你了!”

  四周圍的百姓將士,皆是神色一怔。

  徐牧揉了揉額頭,順著常四郎的話頭,也有些悶悶地開口。

  “我兒常小棠,爹爹歡迎你。”

  ……

  成都王宮,常四郎即便坐著,也沒個坐相,翹著二郎腿兒,舒服地仰頭灌著茶湯。

  “原本不想親自來的,但念著你我許久不見了,心里想念得緊。又怕你明年打仗,嘿,一不留神戰死沙場。”

  徐牧直接選擇忽略,這狗犢子的場面話。

  “你不曉得,離開內城之時,我那老謀士,追著我的馬兒,跑得氣喘吁吁的,硬不給我出城。我只得出手,拔了他一撮胡須,他才堪堪作罷。”

  老謀士,即是劉仲德。應當是擔心常四郎入蜀,會遭到暗算之類的。但徐牧,遠沒有這樣的打算。

  “成都糧倉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先前讓你給連弩的制造圖冊,是為了堵那些世家的口。不然,等哪天一有軍議,這幫人會跳出來,吵得我耳朵發疼。”

  “你也莫怕,稍后我再給你送一些糧草過來。”

  徐牧心頭動容。

  “剛巧,涼州入秋之時,產了一批不錯的馬駒,到時候,一并給你送去。”

  常四郎笑著揚手,指了指徐牧的方向。

  “你總是如此,太過小心翼翼。小東家,從現在起,你我不談戰事,便當我是個遠客,許久不見,才過來聚聚。”

  “我也是這般的想法。”

  天下亂世,不管以后命運如何,至少現在,他和常小棠,是實打實的老友關系。

  “賈軍師,也請勿要多想。”常四郎轉頭,沖著賈周一個抱拳。

  賈周亦起身長揖,“此番渝州王入蜀,乃是我西蜀之幸事,吾賈文龍,自然是恭迎。”

  “與我家的仲德比起來,你多了一份難得的沉穩。若不然,我每月給你一萬兩,嘿,你來跟我算了。”

  徐牧面色無語,賈周也微笑坐下。熟知常四郎的人,都知道這狗犢子,又在嬉鬧了。

  “傻虎呢?聽說娶媳婦了?”

  “娶了,這會兒躲屋頭打樁呢。”

  常四郎怔了怔,整個人笑得眼睛噴淚。

  “當年只知吃饅頭,這會兒,終于懂事了。你瞧著傻虎那個身子,不知哪家的閨女,這每日睡覺,便像壓了座山包子——”

  徐牧急忙示意,示意常四郎收聲。

  常四郎怔了怔,只等回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司虎已經蹲坐在了王宮門前,一雙虎目怒瞪而來。

  見狀,常四郎面不改色,從懷里摸了一包油紙。

  “長陽城的鹵牛肉,滿滿三斤,成都可沒有這好貨。我當你是老友,你再瞪,我便丟到街上喂狗。”

  司虎急忙歡喜跑來,搶過了鹵牛肉,又急急跑到一邊。

  常四郎滿意地收回動作,重新看向徐牧,“小東家,至于你,我亦帶了一份禮物。不過,你等我走了之后,再打開一看。”

  常四郎繼續摸入懷里,摸出一封信箋。

  “這是甚的東西?”

  “雖然說不談戰事,但你的西蜀,近段時間的情況,我都有所耳聞。閑來無事,問了內城的幾個大世家,知曉了一些事情,全在信里了。”

  接過信,徐牧久久不動。

  “你發個卵的呆,真想謝我,再送我五千匹馬駒啊——”

  “可以。”徐牧點頭。

  這一下,輪到常四郎發怔了。

  “我就說說,你真答應啊,該死,早知道說五萬匹了。”常四郎捶胸頓足。

  內城并不缺馬,特別是打下了燕州之后。徐牧只覺得,常四郎的這份情誼,足以值得很多東西。

  “我兒常小棠。”

  “我兒徐牧,怎的?”

  “我想起來,那日你說,等到天下太平的時候,你我二人在青山綠水間,鋪下一張草席,好好喝一杯老友茶。”

  “當然,我把小陶陶的靈牌,也一起帶過來,三個人坐在一起。想來,他應當會很高興。”

  徐牧露出笑容。

  常四郎仰起頭,聲音大大咧咧,“哪日真要打起來,誰也別留手,老子們都是帶卵的漢,誰贏了,誰他娘做個好皇帝。”

  “做得不好,下了黃泉就學狗吠,喊三百聲爹。”

  “誒,我兒徐牧真乖。”

  “我去你大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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