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小元驚喜的道。
殷桃又將自己的糙米布袋子打開，給小元舀了半斤，“這個算作定錢，我們肯定是要去合城的，你明日一早過來。”
“欸！”小元歡歡喜喜的回去了。
等人一走，殷桃就出門晃蕩了一圈，沒一會兒折了回來，“這后頭也有個空著的宅子，你們快收拾東西跟我去住那家。”
“啊？這東西都放下了，這不也挺好的嘛，以前縣城的屋咱們是想都不敢想，現在還白住呢。”李昭武不明白殷桃的意思，還覺得麻煩嘞。五⑧○
李家人都眨巴著眼，等著殷桃解釋其中的深意。
“小茗，你來猜猜，奶為什么要這么做？”殷桃就把目光看向了小茗這個孫子，這孩子魄力比大人還強，興許能明白她的意圖。
小茗臉上現在也涂得蠟黃蠟黃的，但是絲毫遮掩不了清秀的小模樣。
他皺著小眉頭道：“奶奶和剛才的小元叔叔說了咱們有糧食了，萬一小元叔叔是壞人的話，我們住在這里肯定有危險。我們住在別的地方，明天再回這里來。”
聽到小茗這么說，大家才恍然大悟。
殷桃也贊許的摸了摸小茗的腦袋，也招呼大家換地方。
李家人趕緊就背著背簍子換地方了，殷桃找的那個地方著實是偏僻了些，離公用的水井好長一段路，周圍都沒什么人住。
這家里的宅子倒是挺好的，四四方方的還打了磚石的圍墻，院子里還有一顆特別大的柿子樹，但是因為干旱柿子樹的葉子都掉光了，柿子樹下面有個小秋千。
二蛋和小米就已經蕩上秋千了。
“二蛋哥哥，小米要蕩得高高的，咯咯咯……”小米銀鈴一般的笑聲響起，讓這沉悶的環境里也輕快了幾分。
二蛋還使勁的將小米蕩得老高。
結果小家伙一個沒抓住秋千，差點就摔在了地上，好在被李昭文給抓住了。
“你個皮猴子，摔著你小米妹妹可咋整。”侯氏過來就揪著二蛋的耳朵，臭小子皮實之前的事兒都忘得差不多了，現在玩的也瘋。
二蛋癟癟嘴，很快就被殷桃給護住了，殷桃將二蛋摟在懷里，“又不是二蛋的錯，倆孩子一起玩磕磕碰碰難免的。”
“娘，你就慣著他。”侯氏雖說是罵二蛋，心里也歡快，如今婆婆待孩子們比他們這父母都要好的多呢。
這時，魏氏已經拿出了米面。
李昭文就找出這戶人家沒帶走的提水的桶，自發的去提水去了。
“老二，你一起去！”
李昭武本來還在弄柴火，聽到殷桃的話，也就跟著他哥一起去了。
現在大家知道殷桃手里有麻醉槍，一點都不懷疑娘的能力了，只要有娘在，肯定是能夠將一家人護得好好的。
沒一會兒，李昭武就腦袋帶著血回來了，水只打回來半桶。
“這是咋了？”侯氏看著李昭武受傷，咬著唇就要暈厥過去的樣子，還好邊上的二蛋扶著她娘，侯氏才堪堪站住。
“占著水井那幫人太過分了，我剛和老二打了水，他們就說要錢，一桶水要一把糙米換。這明擺著就是搶劫，老二就和人打了起來，被用轉頭拍了腦袋。他們見我們兩個男人，也沒鬧騰下去，讓我們走了。”
李昭文說的時候，額角的青筋也暴起，拳頭也不自覺得的握住。
殷桃見好大兒說的輕松，但是二人身上還有不少鞋底印子，想來是跟人打了一架，才拿回來的水，其中必然周折。
“算了，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咱們明日就走了，沒必要得罪這些土匪。這水省著點用，就留著咱們一家吃。”殷桃說完就給李昭武吃了顆止血藥。
李家人都點點頭。
下午晌，一鍋糙米飯，一盤子蒸熏肉。
蒸出來的熏肉，里面油花都漂了出來，肉里還有一股木頭的香味兒，一家人吃的香噴噴的。想到外頭的人只能吃草根，啃樹皮，他們扒飯的動作更快了。
外頭倒是偶爾有打殺的聲音傳來，不過他們住的宅子偏，一直沒有波及到這邊。
直到夜里，隔壁的房門被打開了。
殷桃睡得那個屋靠近隔壁，先是聽到了一群人進來的聲音，隨后有嗚咽的哭聲還有血腥味，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她還是爬上了墻頭。
只見一個女人被五花大綁著，地上躺著一個沒有生息的孩子。
一口大鍋放在院子中間煮著，鍋里的水“咕咚咕咚”的冒著泡，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催促道，“水都開了這么久了，還不把衣裳拔了下鍋。”
“嗚嗚嗚……”被綁著丟在地上的女人發出嗚咽聲，像是瀕臨失望的魚一般。
“老二，不是你說的娃都去了那就是一堆肉？上個月吃的小濤也沒見你少吃一口肉。”一個留著八字胡的男人嘲諷的說道。
那個被叫做老二的男人，就去扯地上孩子的衣裳。
殷桃手上已經握著麻醉槍，坐在了墻頭，她看著大鍋下火光倒影的老頭，自然是認出了他是誰，不正是被他砸的腦袋有個窟窿的王老頭嘛。
王老頭被砸的地方長出了新肉，但是襯著王老頭臉上的橫肉，更顯得猙獰。
“王老頭，你個老東西親孫子也舍得吃啊？”殷桃突然的出聲，嚇得王家人一跳。
“有……有鬼。”有人訥訥。
殷桃左手撫摸著右手拿著的麻醉槍，怎么總有人覺得她是鬼怪呢，難道出乎自己意料的人突然出現，就會被下意識的當成鬼嘛？
王家人擦亮了眼睛看去，發現這墻頭的是個人，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做這個事兒已經找了極為偏僻的宅子了，竟然還能叫人放下。
“李老太，是你個老賤人，你怎么在這里！”王老頭壓低了聲兒罵道。
其實這荒年早就有人開始吃人肉了，但是這事兒上不得臺面，被人發現還要被那些個好事的人趕走。
他們就是在泥巴房里吃了一個孫子，叫人趕到了縣城里，沒成想還遇到了熟人。
殷桃摩挲了一下下巴，怎么感覺叫她李老太的人大部分都不是好人呢。
“王老頭，吃了幾個孫子了？”殷桃問這話的時候，自己的嗓音陰測測的。
人吃人，是她這兩輩子都無法理解的事兒。
王老頭想到了殷桃之前和她換孫子的事兒，想到反正他們也是同類，告訴她也無妨，就伸出手比了一個二。
后又道：“老大家吃了一個，今天輪到老二家了。說起來還不是怪你，要是當初你把孩子跟我們換了，我們犯得著吃自家孫子嘛！”
殷桃沉默不語，手在麻醉槍上已經忍耐不住了。
王老頭看到殷桃就一個人坐在墻頭，眼里閃過一絲狠毒，現在要是把殷桃抓下來，至少能抵倆孩子的量。
“李老太，下來，都是老熟識了。這肉嫩得很，下來分你一塊嘗嘗。”王老頭故意這么說道，他不信這便宜殷桃能忍住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