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禮的眼底,沒有剛才哄陸呦呦時的溫情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涼冷厲,伸手整理著被小姑娘弄亂的衣服。

    “誰在惹事?”

    “董家的少爺,董俊凡。”

    賀時禮思忖兩秒,“那是誰?”

    “......”

    “你們為什么沒去阻止?”

    “這位董少平時就挺跋扈的,我們試圖勸過,沒用。”

    “那就把他丟出去。”

    “主要是現在這件事牽扯到了溫家小姐的清白與名聲,不太好辦。”

    當賀時禮沿著樓梯,拾級而下時,還沒進入宴客廳,就聽到那位董少扔在攛掇溫家那位小姐脫衣服,要看她屁股上是否有紅痣,周圍全都是哄笑聲。

    賀時禮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人。

    二十出頭,正是最漂亮的年紀,水晶燈璀璨的燈光下,周身都籠著層柔光。

    閑花淡淡,溫婉精致。

    只是她的眼底沒有光。

    就像個被人奪去靈魂的花瓶,空洞無神,委屈憤怒。

    以一人之身,無法阻擋洶涌群情的惡意。

    “那就是溫家的大小姐,溫瀾。”賀時禮身側的人幫他介紹。

    賀時禮點頭。

    事已至此,董少笑得更放肆了,揉了揉紅腫的半邊臉,并不打算放過她,“溫大小姐,大家都有事要忙,你到底脫不脫啊,哈哈哈——可別浪費大家時間。”

    他正肆意大笑,一道男聲響起,打斷他。

    “董少就這么愛看人脫衣服?”

    一把男嗓,低沉又溫潤。

    剛才還起哄的眾人,看清來人是誰時,紛紛退到一邊,好似生怕被波及。

    賀時禮一直沒露面,賀夫人又提前走了,大家都以為賀家沒人在這里,沒想到,賀時禮居然來了。

    他身上有種千帆過盡的從容,面容冷淡,一身的風華與矜貴,給人一種很強的距離感。

    起哄的眾人散去,溫瀾的視線,就這么猝不及防和他撞到了一起。

    原本熱鬧的宴會廳一片靜謐。

    靜得令人心慌。

    “賀、賀......”剛才還叫囂的董少瞬間就蔫了。

    “誰說她身上有紅痣的?”賀時禮掃了眼在場眾人,此時竟無一人肯站出來,所以他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董少身上,“那就是你說的。”

    賀時禮并不似陸硯北,生得就很冷厲嚴肅。

    笑時,紳士又溫潤。

    可往往這樣的人怒起來,更可怕。

    漆黑的眸子掃視全場,不聲不響,無聲無息,那種強勢迫人的氣場,卻滲透到了每個角落。

    “不、不是我說的!”董少急忙擺手。

    “可我分明聽到,你讓她脫衣服。”

    “那就是個誤會......”

    “讓一位女士當著眾人的面脫衣服,你說是誤會?”今天是賀家舉辦的晚宴,出了事,賀時禮不可能坐視不理。

    “是她打了我,我才......”

    “她為什么打你?”賀時禮低頭整理袖口。

    嗓音溫溫淡淡,臉上卻是極致的冷漠。

    “我只是想邀請她喝杯酒,她不給我面子,就發生了一些摩擦。”

    “你和她很熟?她為什么要給你面子?”

    董少被問得說不出話,又不敢得罪賀家,聽說賀家殺人不眨眼,他慫慫地低著頭,“其實都是鬧著玩的,是吧,溫小姐。”

    他不停給溫瀾使眼色,希望她幫自己說兩句話。

    溫瀾沒開口。

    賀時禮笑了笑:“既然董少覺得脫衣服無所謂,要不你當眾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