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瓶一臉茫然。
“公子,我怎么聽不懂了?”
顧余生轉身走向森林,找到一處地點打坐,“等天黑之后,你就會明白了。”
“噢。”
寶瓶若有所思,她見顧余生盤坐練功,有些無聊,索性把昨夜偷來的那一只雞給嘎了,找一些柴火,開始炙烤。
許是這一路見顧余生做吃的次數不少,寶瓶也學會了一些簡單的廚藝,一個人真的把那一只肥碩的雞烤出油來,森林里飄著香氣。
顧余生練了一會功后,睜開眼,手一拍腰間的酒葫蘆,葫塞打開,一條長河飛出,三千把不同造型的劍也從長河中飛出來。
剛剛還明朗的天空,頓時魔氣翻涌,鬼氣森森。
“公子,你怎么藏了這么多劍?”
“昨夜從長河里撈的。”
顧余生腳下風起,眼前長河盤空,三千劍在長河中不斷的來回穿梭。
顧余生伸出手,一把劍從長河中飛來,那劍身上附著的滾滾魔氣,在顧余生的手上漸漸的褪去,原本銹跡斑斑的劍,逐漸散發出明亮的劍光,泛著錚錚之音。
寶瓶看見這一幕,一臉詫異:“公子,你要洗劍?”
顧余生點頭,正欲將洗好的劍歸于葫蘆。
然而,那一把洗去魔氣的劍,卻悄然間破空而去,它就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樣,遠遁虛空,不再存于世間。
寶瓶見那一把劍消失,也顧不得烤雞了,跺腳道:“公子,你修劍行道,怎么不去追呀?”
顧余生怔然的看了看空蕩蕩的手。
一時之間竟泛起莫名之感,那一柄劍雖遠去歸虛,可他卻從劍內感悟到劍主生前的抱負,心境。
“心有寄托,劍也有歸宿,它自遠去,我何必強留?”
顧余生說完,隨手一抬,又撈起第二把劍,抹去劍身上的魔氣。
如剛才的那一把劍一揚,劍錚錚吟嘯,在顧余生身體周圍盤旋一圈后,散發出奇特的劍芒,遁于虛空。
顧余生微微闔目,感受劍中真意,臉上漸漸露出笑容,他縱身入長河,三千劍盤旋在身體周圍。
魔氣滾滾化龍。
顧余生身在其中,如與魔族強者對抗。
寶瓶眼中露出擔憂,卻沒有阻止。
自家小主行事多有怪異之舉,然從不做荒唐之事。
夕陽下。
長河在空。
彩虹橫貫。
少年于長河洗劍。
神色專注。
待至天黑。
三千劍魔氣已消。
隨著三千劍泛起的錚錚之音,劍起橫空,如同風云席卷,美麗到了極致。
當劍光消散。
天空已是星河燦爛。
顧余生坐在火塘邊,寶瓶把自己最愛吃的雞腿遞給小主。
“公子,餓了吧。”
顧余生點頭,咬一口雞腿。
“嗯,味道不錯。”
寶瓶得到夸贊,眼睛瞇成月牙兒。
高興的拿起另外一只雞腿美滋滋的啃起來。
“公子,你白忙活一天呢,值得嗎?”
“沒有。”
顧余生面有疲憊,眼睛卻格外明亮。
“寶瓶,我無意得斬龍山傳承,以三魂化劍,人魂,地魂皆圓滿,唯獨天魂凝練出劍胚之后,無論我如何修行,感悟,都沒有任何突破,我的命格里,獨缺了這么一把劍,今日洗劍,如有三千師指點,受益良多。”
顧余生摘下腰間的酒葫,咕咕咕狂飲一口烈酒。
“寶瓶,我一定會找到缺失的那一把劍的。”
“公子,你一定會找到的。”
寶瓶眼睛明亮,一只肥碩的大雞腿,已被她啃完,只剩下骨頭捏在手上,伸手去拿架子上烤的金黃的雞,眼睛一下瞪大。
“公子,雞呢?”
“嗯?”
顧余生低頭,架子上的雞已不見。
他心中不由地一驚,一股強大的神識向四面八方探去,下一瞬,顧余生出現在數里外的河畔。
手指一凝,一道劍氣朝前方斬去!
嗤的一聲。
劍氣消散。
地面出現一堆雞骨頭。
顧余生眼皮一跳,再次將手抬起來。
這時,他面前出現水紋般的波動,一披肩散發的男子嘬著手指,朝顧余生尷尬的笑了笑。
“小師弟,你好啊。”
顧余生愣了一下。
“你是……十師兄?”
“是啊是啊,小師弟,這雞,還有嗎?我好餓啊。”
一只油膩膩的手朝顧余生伸來,透著星辰皓光,顧余生看清了男子的模樣,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渾身散發出濃烈的藥味,雖是蓬頭垢面,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有神。
顧余生打量這位素未謀面的十師兄之時,朝聞道的肚子再次咕咕咕的叫起來。
朝聞道用油膩膩的手撥開亂糟糟的頭發,說道:“小師弟,我去抓條魚回來,你幫我烤。”
聲音才入耳,身影已在溪水之畔。
“十師兄當心,溪水中間可能有裂隙。”
噗通!
朝聞道已跳進河水里,片刻后,整個人站在溪水里,雙手擒起一條有二十多斤重的魚。
“小師弟,先接著。”
“我再去順點好吃的來。”
那一條魚朝顧余生丟來,顧余生伸手去接,五指抓住魚腮,原本看似尋常的河魚,忽然散發出陣陣妖氣,鱗片滋生,竟是一只實力強大的魚妖。
顧余生以指為劍,用劍氣封住魚妖,才讓它沒有呈現變化。
寶瓶飛來顧余生身邊,疑惑道:“公子,剛才你和誰說話。”
“十師兄,我找到他了。”
顧余生此時心情極佳,他來大荒時,九師兄叮囑過他,十師兄朝聞道可能在大荒已經遇險。
沒想到會這樣見面。
“公子,你說的十先生,是他嗎?”
寶瓶指了指來時的方向。
長夜下,只見蓬頭垢面的朝聞道左手捏著一只活鴨,右手提著一只活雞,肩膀上還扛著半扇豬肉,此時的他頭發披散,腳下跑冒煙,邊跑邊回頭。
在朝聞道身后,荒村殺豬的和曲老頭殺氣滾滾,窮追不舍。
“小師弟,跑,先跑!”
空中傳來朝聞道無比興奮的聲音。
“賊偷,哪里走!”
天空一刀乍現,斬破黑夜。
下一瞬,顧余生只覺肩頭一沉,半扇豬肉落在他的肩膀上,而寶瓶的手上,也多了一只雞和一只鴨,神色茫然。
“喂,你們兩個糟老頭,我可沒偷你們東西。”
朝聞道在空中雙手叉腰,理直氣壯。
“公……公子……”
寶瓶朝顧余生投來求助的目光。
“跑吧!”
顧余生扛著半扇豬肉,朝著黑夜奔跑。
寶瓶拎著比她還大的雞鴨,累的呼哧呼哧。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沒了曲老頭和殺豬的身影,顧余生和寶瓶才停下來。
“公子,我們跑到哪了?”
顧余生搖頭,周圍的森林和山雖在,可顧余生明顯卻感覺到撞入了陌生的世界。
“嘿,小師弟,別愣著了,我快餓死了!”
突兀的聲音響起,朝聞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顧余生前方不遠處。
“十師兄,我這就給你做吃的。”
顧余生到河邊忙活,宰雞殺鴨殺魚,又把豬肉切了,拿出一個吊罐架在柴火上慢煮。
“不行,這樣太慢了,太慢了。”
朝聞道搖頭,肚子咕咕作響。
他一把拎起吊罐,朝前方奔去。
顧余生暗自施展大風歌,竟然只能面前跟上,心中不由地暗自驚訝。
待他追至時,吊罐已被置放于一個天然的地火爐上,咕咕咕冒著氣,蓬頭垢面的朝聞道盯著罐子里的食物,眼睛一眨也不眨。
顧余生只覺是這位十師兄秉性怪異,靜坐在一旁,心中許多疑惑,等他吃飽再說。
就在此時,寶瓶的手搭在顧余生的衣袖上,聲音傳至顧余生的腦海:“公子,他真是夫子的學生嗎?”
顧余生聞言,心中驚異。
“是的,他身上有夫子菩提圣象庇護氣息,不會有錯的。”
“不是啊,公子,你看,你這位十師兄……他……他沒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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