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揚明 > 第1005章 杜文煥
  辭別了憂心忡忡的延綏巡撫胡廷宴,身著甲胄的軍將踩著輕快的步子,領著早已等候多時的心腹出了巡撫衙門。

  翻身上馬之前,軍將先是抬頭瞧了瞧頭頂的圓月,而后又是掃視了一眼身旁的衙門,方才一拉韁繩:"走,去王府。"

  一聲令下,數十騎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朝著城中西南方向而去,這條路他們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

  ...

  "日章,可是成了?"

  靜謐的書房中,剛剛于睡夢中驚醒的王相卿笑容可掬的望著面前的"不速之客",殘存的惺忪睡意早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世兄料事如神,那胡廷宴不過是靠著欺上瞞下,阿諛奉承方才有了如今的位置,能有幾分本事,稍加嚇唬一番,便是六神無主。"

  聞聽王相卿的問詢,約莫四十歲上下的軍將也是沒有加以隱瞞,微微一笑,便是將剛剛與延綏巡撫的奏對托盤而出,言語中滿是對胡廷宴的不屑。

  聽得此話,王相卿有些興奮的拍了拍面前的桌案:"好,好,大事可成。"

  雖然自信,不管延綏巡撫究竟是何態度,都不影響他們的謀劃,但胡廷宴對此事保持默許終究是能夠省去不少麻煩。

  "世兄,近些時日軍中有些不穩,為了以防萬一,多少還是要做些準備,免得假戲真做,最后不好收場。"

  許是想到了什么,書房中的軍將突然皺了皺眉,有些凝重的看向上首,滿臉釋然之色的王相卿,儼然是以其為首的態度。

  如此一幕若是被外人瞧見,定然會瞠目結舌,書房中的軍將可是延綏總兵,出身將門世家,于西北任職多年,在軍中享有無可比擬的影響力,即便是延綏巡撫胡廷宴也要對其以禮相待。

  但王相卿不過是榆林城中的一名富商,身上沒有半點官身,卻能令得延綏總兵如此態度,實在是詭異至極

  聞言,王相卿臉上的笑容也是微微收斂,微皺著眉頭,有些不太肯定的問道:"這么嚴重嗎?那些丘八還真的敢鬧事?"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之所以能夠從養馬為生的小廝一躍成為整個西北大地有名的富商,一方面是因為年輕的時候走運,與蒙古人搭上了關系,另一方面便是與歷任延綏總兵保持了良好的"合作關系",尤其是面前的這位。

  眼前的延綏總兵名為杜文煥,出身將門世家,其父乃是萬歷年間的名將杜桐,其叔便是于薩爾滸之戰中陣亡,時人稱之為"杜太師"的杜松。

  杜桐亡故之后,其子杜文煥便是蒙蔭了延綏游擊將軍,隨后逐漸升至參將,副總兵一職,并于萬歷四十三年升為都督僉事,寧夏總兵官。

  萬歷四十四年,杜文煥調任延綏總兵,自此開始了于延綏鎮的"統治",曾先后數次率軍"擊潰"了右翼蒙古諸部,威震西北。

  也正是仰仗著杜文煥于邊軍中享有的威名和無可比擬的控制力,他王家的生意才能做的風生水起,兩邊通吃。

  在多年的合作生涯中,二人早已是"分工明確",杜文煥負責搞定軍中事宜,私運糧草,王相卿則是負責將其販往草原,隨后將所得利益均分。

  除此之外,杜文煥還利用其在軍中的影響力,克扣軍餉,欺壓士卒,賺取更多的利益。

  "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略微安撫一下那些丘八,大不了日后便是多報些軍功,反正朝廷有的是銀子。"

  說到最后,延綏總兵杜文煥便是咧嘴一笑,全然沒有將"虛報軍功"這等重罪放在心上,言語中也滿是對朝廷的揶揄。

  早些年的時候,因為朝政腐敗,邊軍的軍餉常常不能及時及額的發放,故而他即便是想上下其手,克扣軍餉,所貪腐的銀兩也極為有限。

  但是今上繼位之后,卻是大力的肅清朝政,尤其是將歷年拖欠的軍餉一次性補齊,而后也開始及時及額的發放軍餉。

  得益于天子的"善政",他杜文煥近兩年可是沒少中飽私囊,賺的盆滿缽滿,繼而導致軍中的氣氛也是越來越低沉。

  "那便先行撥發給他們一些銀子,勉強應付了事。"

  "畢竟到時候還要需要這些丘八們幫我們演一場戲。"

  王相卿的臉上也是涌現了一抹喜色,顯然也是明白了延綏總兵杜文煥的言外之意,眼下一切都以求穩為主,反正日后可在朝廷的"撫恤金"上著補回來。

  這些丘八們倒是好運氣,恰好趕在了關外蒙古準備生事的時候嘩亂,逼得他們不得不將口中的利益吐出來一部分。

  "世兄放心,一切我去安排。"

  "蒙古人那邊?"

  先是沖著面前的王相卿點了點頭,隨后杜文煥便是略微停頓,臉上露出了問詢之色。

  他雖然坐鎮延綏多年,于延綏鎮乃是寧夏鎮都享有威名,但私下卻與蒙古人沒有半點"交集",其中一切事由都是有王相卿居中調和。

  "土蠻部的胃口不小,索要的糧草物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恐怕即便是掏空了延綏鎮剩余的所有糧倉都是難以湊齊。"

  "如此大的一筆物資,非斬首千余的軍功不能滿足,日章覺得呢?"

  少許的沉默過后,王相卿的聲音于書房中悠悠響起,臉上也是浮現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遼東戰事即將徹底結束,以天子的行事作風來看,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將注意力轉移到西北邊鎮,屆時隱藏在陽光下的黑暗便會完全展現出來。

  正巧延綏鎮的糧草,物資已是在歷年的"交易"中逐漸枯竭,干脆做完這最后一單生意,他便是舉家搬離延綏。

  一語作罷,延綏總兵杜文煥先是微微錯愕,隨后便是瞳孔劇烈收縮,不可思議的看向案牘之后的王相卿,胸口不住的起伏。

  斬首千余?這可是一份滔天的軍功,足夠將他多年未變的官職再度上升一個臺階了。

  "一切都聽世兄安排。"

  伴隨著一道有些激動的話語,書房中便是先后響起了兩道壓抑不住的笑容,在寂靜的夜色之中久久回蕩,久經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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