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建州女真越過鴨綠江,兵臨宣州城下。"
正當游擊將軍毛文龍背負雙手,神色輕松的視察著自己"領地"的時候,他前不久剛收下的義子耿仲明便神色慌張的來到他的身后,語氣有些急促的沖著他說道。
"什么?什么時候的事?"
"那些朝鮮人莫非是死人一般,怎么沒有一點消息?"
毛文龍聞言猛地抬頭,面上浮現了一抹驚恐之色。
昨日他才剛剛收登萊總兵周遇吉的書信,言說女真人近日或許會有異動,令他整頓軍務,伺機而動。
這才過去一夜,女真人便瀕臨城下了?那朝鮮邊鎮義州城難道是紙糊的一般?他們居然沒有事先收到一點預警。
據他所知,自從朝鮮國王李倧"仁祖反政"之后,他便在義州埋下重兵,為的就是防止女真人再如昔日一般,能夠毫不費力的長驅直入,進而威脅到他們的首都漢城。
那所謂的朝鮮精銳即便是再不堪,也不至于連一夜都守不住吧?
"就在一個時辰以前,咱們的探子剛剛來報。"
"至于義州城的朝鮮軍..好似是棄城而逃了,未與女真人交手,故而也沒有向我等報信預警。"
耿仲明咽了口唾沫,眼中浮現了一抹懼色。
這建州女真來勢洶洶,居然嚇得朝鮮未戰先怯,棄城而逃?
要知道,朝鮮國王李倧可是將朝鮮國內最精銳的軍隊全部布置在了朝鮮邊鎮,防的就是這一天。
可是這支被朝鮮國王李倧寄予厚望的軍隊居然連跟女真人作戰的勇氣都沒有,那女真八旗該有多么兇狠啊?
就憑他們島上這些剛剛成軍不久的東江軍,能是那些如狼似虎的女真人對手嗎?
耿仲明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棄城而逃?"
毛文龍怒極反笑,臉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一個國家最精銳的軍隊,居然連跟敵人作戰的勇氣都沒有?
難怪昔日建奴們明明都已經從朝鮮撤軍了,那前任朝鮮國王李琿還要上趕著派使臣與女真人議和,向努爾哈赤俯首稱臣。
只是毛文龍卻是下意識的忽略了,昔日代善和阿敏聯手在朝鮮策劃的"慘案",著實是將朝鮮人的心理防線擊潰了。
"女真人有多少人?是誰領兵?"
既然女真人兵臨宣州城下已然成為既定事實,那么當務之急便是盡快的拿出一個章程,救援宣州城。
他的東江鎮與周遇吉的宣州城互為臂膀,遙相呼應。若是其中任意一方出了事,另一方也是難以維系局面。
更別提若是他見死不救,怕是還未等他"海外天子"的美夢成真,他便要被論罪下獄了。
"義父,根據探子所說,從陣旗上來看,似乎是白黃相間..."
耿仲明喉結涌動了一下,聲音更為苦澀。
他便是從遼東腹地逃至此處,自然是知道黃白旗幟在女真國內意味著什么..
白色旗幟尚還好說,正白旗旗主是女真四貝勒皇太極,鑲白旗的旗主是努爾哈赤之孫,杜度。
只是這黃色旗幟倒是有些駭人了,那是老酋努爾哈赤的親軍,平日里一直待在赫圖阿拉,除了努爾哈赤本人之外,無人可以調動。
難道老酋親自壓陣了?
毛文龍聞聽旗幟乃是黃白相間也是面色一凜,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顯然,他也知道黃色旗幟的建奴意味著什么。
"不可能,那老酋絕對不可能親自壓陣,他莫非是瘋了不成?"
沉默了片刻,毛文龍便是一皺眉頭,頗為斬釘截鐵的說道。
遼東正面有經略熊廷弼率領重兵坐鎮,女真人絕對不敢傾巢而出,大舉來犯。
他就不信那老酋努爾哈赤是得了失心瘋,舍了老巢不要,僅帶著三旗兵力就敢孤軍深入?
"義父,盡快拿個主意吧。那些女真人來勢洶洶,破了義州城之后非但沒有長驅直入,反而是直奔宣州而來,顯然是早已盯上了宣州。"
耿仲明深吸了幾口氣,勉強使自己鎮定下來,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量平穩一些。
只是其不斷起伏的胸口,以及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說明其心中頗為動蕩。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毛文龍此時也是心亂如麻,不由自主的開始在原地踱步,不斷思慮著該如何破局。
宣州城定然要救,只是如何救,怎么救,卻也大有文章。
眼下他東江鎮擁兵三萬,其中五千人乃是英雄善戰,悍不畏死的遼東軍,其戰斗力毋庸置疑。
剩下的軍士也都是與女真人有著血海深仇的遼人,軍心倒是不成問題。
只是他距離大海對岸的朝鮮尚還有些距離,短時間內他也無法將島內的這些人全部運送至海對岸。
即便是將這些人全部運送至朝鮮大地之上,并且配合著周遇吉麾下的軍隊,將這伙進犯的蒙古人擋了回去,怕是他也要損失慘重。
說不準,他好不容易方才拉起來的一支軍隊,此戰過后就會被打殘。
這可不是他愿意見到的。
這支軍隊可關系到他日后的榮辱,乃是他加官進爵的關鍵,輕易不容有失。
片刻之后,毛文龍眼中精光一閃,就在剛才一瞬間,他的心中突然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女真人打到了朝鮮,那么他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趁機殺至女真腹地?
"仲明,傳令下去,令兩千遼東軍隨本將逆流而上,殺至女真腹地。"
"其余人各自乘船渡江,營造成大軍來援的假象,并出兵襲擾。女真人若有來犯,即刻退回海上,不可與其糾纏。"
毛文龍越想越覺得自己計劃大有可為,不由得有些興奮的沖著自己身旁的義子吩咐道。
"義父,這.."
耿仲明面色黝黑的臉龐上寫滿了震驚,似乎是被自己義父的騷操作給震住了一般。
"只怕周總兵損失過大,朝廷日后追著下來,怕是不好交代啊.."
過了好半晌,耿仲明有些猶豫的開口,聲音也是有些顫抖。
自己義父的方案細細想來的確大有可為,只是義父如此行事,將宣州城的周遇吉置于何處?
聽到自己的義子提到周遇吉的名字,毛文龍臉上的笑容也是逐漸收斂了一些。
這便是他計劃中唯一的癥結。
"聽命行事吧。出了事,老子背著。"
咬了咬牙,毛文龍一臉兇狠之色的說道。
若是他的計劃成功,說不定他便能一舉立下不世之功。
到時即便周遇吉部全軍覆沒,怕是天子看在此份功勞的份上也不會多說什么...
更何況,情況也不一定那么糟糕,倘若戰事不利,周遇吉完全可以率部從容后撤。
"周總兵,你可千萬別那么死板啊.."
沖著宣州的方向,毛文龍喃喃自語,眼中涌現著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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